刚下了小雪,外面的冷气也些许浸进了屋里,躺在太妃椅上的傅惜莲许是被这天气给闹腾得睡不安稳了。
“巧儿,给聂恒拿条棉被去,这冬天真是来得越发的早了。”傅惜莲坐起来,把屋里暖炉烧旺了些。
“小姐,这聂恒在傅家什么都不做,您将它买回来做甚?”那日傅惜莲将聂恒带回傅家,将他安置在客房内,流放为奴的聂恒却被她当做贵客,每日好饭好菜的招待,巧儿有些不解。
傅惜莲将手放在暖炉边搓了搓,抬眼看着满是疑惑的巧儿道:“巧儿,你看他一身正气,哪像甘愿为奴的样子,若我今日留他,日后定是留不住的。”
“那小姐打算……”
“待他修养几日,你帮我拿些银两给他,就叫他走罢。”
“是。”
是夜,聂恒披上长袄,虽说是冬日里的下雪天,可是月色却是不比往日逊色,圆月衬着冬雪,可真是一幅美色。
聂恒这才知道年少时无知无谋是怎样的境地,到现在家道中落才知道后悔莫及。
他心中暗暗发誓,若还有机会,他定让伤他之人付出代价。
悠扬的琴声飘入耳中,他不禁前往。待看清弹琴者,他才停下脚步。
这般音韵,这般容貌,这般姿态,将傅惜莲的柔美衬托得不可方物。
聂恒看得有些着迷,曾经纸碎金迷的他,也不禁沉醉。
“聂公子,可瞧够了?”聂恒不知琴声早已落下,待傅惜莲叫了他才回过神来。
“小姐……”聂恒有些许无措,行了个平辈之礼。
“公子,可知我买你回来做甚?”
聂恒听她这样问,心中自是咯噔一下,方才他可是行的平辈之礼,不和此时的礼数。
“自是,为奴的。”聂恒声音略小,心中自是不愿意的。
“这几日,在府中可是休养好了?”傅惜莲微瞟了他一眼道。
“自是休养好了的。”
“那明日,你就走吧!”傅惜莲面色有些冷淡。
“这……不知小姐何意?”此时聂恒更是不懂得这傅惜莲的意思,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主意只好再次确认一番。
“男儿志在四方,我若执意把你留在这一方庭院之中,你定是不愿意的,我又何必强求?”傅惜莲说完此话,便扶了广袖转身离去。
“姑娘,对我有再造之恩,来日姑娘若有事相求我定舍身相报。”聂恒怎么也没想到,方才的那一点心愿便就此如愿了。
聂恒走的时候,没有来告别,他突然觉得,自己此时还没有脸面和能力同她说话,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自己一定要有朝一日挺直脊背的站在她面前。
“他可是走了?”傅惜莲依偎在太妃椅上问着巧儿。
“小姐,他走了。”
傅惜莲眯着眼,可能此生再不会相见了罢。
又过了几日,雪停了,冬日的阳光却冷的刺骨,不是它冷,而是应了那句“下雪不冷,化雪冷。”
“小姐,老爷又叫您回帝城了,这些时日也无多事,不如就随了老爷的心意回去吧。”傅惜莲站在梅园,看着点点梅花,巧儿拿一件给她披上顺道。
“我顺他的心意就得嫁给凌煜,你知道的,我并不待见他。”
傅惜莲自小被父亲放在冀地,对外称她染有顽疾,在冀地以水乡之地休养,可事实却是生母被继母害死,父亲却又不能放下继母在帝城的权力,只好将她流放在外。
如今召她回去不过是想借她之手,拿下煜王那把权椅。
“可是……”巧儿毕竟只是傅家的丫鬟,该说的说说就好。
“不用说了,我不回去。”傅惜莲用手指触摸着梅花,头也不抬地道。
巧儿自是不敢多说话了,她家主子自小便是这样一副难以亲近的样子,不过巧儿倒是明白,傅惜莲曾经受过的苦,让她不免有些心疼。
暮色降临,聂恒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傅惜莲虽给他不少盘缠,可也只能解决一时的燃眉之急。
他如今唯一的动力便是傅惜莲的那一句“男儿志在四方。”夜来歇脚时也会不禁想起那悠扬的琴声和曼妙的身姿。
是夜,聂恒此时以身在帝城,虽是京都,可这几年战乱,也是让这地方人心惶惶。
随意找了个客栈歇脚,向侍者要了几个小菜下肚便准备休息了。可谁料客栈里的人嚷嚷着“抓贼”聂恒想在这境地,小偷小摸的不见得奇怪。
“小兄弟,可否在这儿躲躲?”聂恒刚想关门入睡,可却闯进一个人。
聂恒没说话,心想这人恐怕就是“贼”,可这年头谁都活得不易,救他也无妨。
聂恒看着屋外搜查的人走远才开口道:“换上我的衣服,赶紧走吧!”
“多谢兄台相救,只是我此刻以无去处,今日我家被满门抄斩,我是逃命出来的。”来人露出悲苦之态,聂恒也着实生有同感。
“原来都是同道中人,敢问公子贵姓?”
“我叫阮珏,是我爹是上书。”阮珏透露了自己的身世,他看聂恒似乎很是信任。
“人在江湖,广结人脉,重振雄风才是正道,如若公子没有去处,不如重生一回。”聂恒此时已知自己的报复,他家本也是朝廷命官,可受奸人残害,家破人亡。
世间悲欢离合几许,可都不及一时之气。
聂恒同阮珏便是如此,短短几年时间已和自己的敌人有了分庭抗礼的机会。
“聂将军,傅家要将长女嫁与煜王,到时,有了煜王的支持,这傅康,可就更难对付了。”
聂恒坐于大厅与各同谋商议此事,他已经远远不是那位任人宰割的奴隶了,此时是这帝城一手遮天的护国将军。
纵使这样,他的报复还没有结束,他要做的是将害他之人一网打尽。
“好手段,皇上纳了傅家次女为妃,现如今又要将煜王这把权椅拿下,可谓是绝啊。”聂恒眯着眼,眼里折射出来的光芒带着杀戮。
众人皆知,傅康的权力已经可以掌控整个帝城,但是树大招风的道理谁都知道,傅康拉拢煜王已经有了不一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