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一家餐馆里,她们三个好不容易聚到一起吃个饭。
“你怎么啦?”
木阑一边吃着鱼,一边关切地问茹菡。
茹菡的脸色不大好,这天没化妆,眼睛都有一些肿。
“和他吵架了。”茹菡声音冷冷的,却是带着些许哽咽。
“因为什么?”洛琪妍耐心地剔去骨头,将鱼肉送进自己嘴里。
“小事。”茹菡虽这样说,眼睛却红了。
茹菡虽被白芷带着,但几乎一直在学习,没有太多工作。因为她还没有播出的作品,她还得等几个月,等到她和夏铭轩合作的那一部剧播出,为她攒第一份人气。现在她可以说是条咸鱼,除去学习和塑身,她闲下来都会去陪姜若熙。
“不信。”木阑和洛琪妍异口同声。她们都了解茹菡,虽说茹菡是个恋爱脑,但是毕竟也这么大了,许多事都成熟了,不再是喜欢耍小性子的人了,不可能无理取闹。
“……”茹菡如鲠在喉,一下子眼泪就掉下来了,有些崩溃。
……
姜若熙和她谈恋爱这件事是个秘密,就连她去找他都得悄悄的瞒着大多数人,因此剧组里都没人知道他们的恋情,他们平时必要打交道的时候也都看起来像是普通朋友。
茹菡觉得感情里陪伴很重要,自己常去陪姜若熙就好了,可这根本防不住对方变心。
有一部戏,姜若熙演男三号,女四是陶雯也,在剧里有感情线,戏份不是那么多,但是两个人的戏份经常要一起拍,交流就多了些,茹菡在里面演的女n号,戏份很少,很早就杀青了,当时,茹菡没感觉他们有什么。
只是后来某天她想去陪姜若熙的时候,被拒绝了。当时姜若熙还好好地哄着她,希望她好好跟老师学习,不要太辛苦,两边跑。
她开始意识到不对,后来从剧组认识的化妆姐姐那里听说,姜若熙和陶雯也两个最近看上去有些暧昧,某天早上还是从一个房间里出来的。
茹菡猜转折大概是从两个人拍激情戏开始的,她心里大概也有数。男人大多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和一个女人肌肤相亲,脸红心跳,或许就会产生进一步发展的念头。
茹菡和姜若熙谈了,但姜若熙死不承认。茹菡知道,他一定是心虚了,否则根本不会和她吵,她了解他。
……
“分手了?”木阑问她。
“嗯,分了。”
……
“精神出轨和肉体出轨,你更不能接受哪一个?”
“肉体出轨吧。”茹菡答。
这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很难,好歹还有道德底线,不跨过去,痛苦的是变心的人。不爱了,大家或许还能好聚好散。
但如果在一段感情里,跨过了心里的道德底线,和别人发生了肉体关系,哪怕你心里只有恋人,也无比恶心。
“但为什么就不能不出轨呢?”茹菡有些失神,“为什么大家就一定要背叛?”
木阑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这世上的诱惑太多,新鲜的事物太多,不是所有人都能抵制住诱惑。
洛琪妍想了想,答道:“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如果你没有领略过世界的绚烂,你不会甘愿沉浸在平淡里,只有见识过该见识的风景,看过了这世界的多样,才知道什么最适合自己,才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
姜若熙后悔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他一直在恳求茹菡回到自己身边。
茹菡听得最多的就是:
“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我只爱你一个人。”
这些话到底有什么用呢?
“为什么就不能一开始就不去犯错?”
她不会原谅姜若熙,因为她感到恶心。
茹菡有一些情感洁癖。当然,她不在乎姜若熙以前有过多少女人,但是姜若熙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做了背叛她的事,这不可能获得她的谅解。
“对不起……”姜若熙只剩无力的道歉。
“难道你道歉了我就要原谅吗?”
做错了事情的人,道歉就道歉,没有必要恳求原谅,这简直是道德的绑架。
被伤害了却要大度原谅,这是什么道理?
——
因为林焱的坚持,木阑和他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关系,的确林焱家比较近,上班方便了不少,不过这回她带了两箱行李。
她本来说每个月付他钱,他当然拒绝了,觉得这是在侮辱他,那也没办法,她就这么住下来了,偶尔空闲下来就给他做饭送去医院。
许多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恋人,淼淼也这么以为,不过木阑在淼淼面前坚决否认。
“我们真的没在一起。”她语气坚定。
……
后来林焱问她:“就这么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她摇了摇头,答道:“你值得更好的。”
“可我只想要你。”林焱眼神坚定,可她也很坚持。
“你根本不了解我。”
“那你来告诉我!”
林焱的愤怒全部转化为行动,倒不是拳打脚踢,就是床上那回事。他总是这样,平时还温柔些,两个人一有什么不和的,他就粗暴起来。
……
木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习惯了林焱,所以才同意住在林焱家。或许说到底,她还是个传统的女人,没办法真的跟一个人没有感情的人保持那么久的亲密关系。
她或许也是有一点喜欢林焱的。
以至于她开始习惯性地在每个林焱值班的周末去送便当,看着他吃自己亲手做的便当,心里还有些甜蜜。
“是你亲手做的?”林焱问道。
“是啊。”木阑看到他眼里的惊喜,心下也高兴。
林焱和她,除了正式说在一起,其实也和在一起没有区别,只是她对他的感情没那么深。
洛琪妍问她到底怎么想的,她说:“我不想去想这些……太复杂了……我只想现在过的高兴。”
“但是这些在以后都没办法逃避的。”
“那就到时候再想。”
木阑有些害怕,她怕真的有那一天,不得不去面对那些她不敢面对的事。
……
“你怎么啦,胃口不好?”洛琪妍和木阑周末在餐厅吃饭,木阑吃的特别少。
“可能胃病犯了,最近吃什么都想吐。”
“……你会不会怀孕了?你的胃病分明几年没犯过了。”
木阑怀孕了。验孕棒测试过,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已经一个多月了。
好像就是他很生她的气那天,他把措施这事儿给忘了。她想着医生说过的话,觉得自己反正也不太可能怀孕了,措施做不做又有什么区别呢?于是后来也就懒得吃药。
她拿着折成了一小块的单子,有些忐忑地去找林焱的时候,林焱正在和科室的人说话。
“林焱,你女朋友来了!”他身边的人推了推他。
他似乎也很高兴见到她,脸上带着笑:“你怎么突然来了?今天不上班吗?”
“去一个没人的地方……我有事想跟你说。”
林焱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她似乎心情很是沉重。
“好。我们去天台说吧。”
……
木阑攥着那折成了一小块的纸张,犹豫了很久。
“到底怎么了……你怎么脸色那么差。”林焱看她脸色不好,还以为她病了。
“有些事想跟你说……”木阑舒了一口气,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你问过我之前的事,我现在告诉你。”
“这些可以回了家我们再慢慢说,不急。”林焱摸了摸她的头,“你哪里不舒服,我先带你去挂个号吧?”
“我去年刚离婚。”木阑低着头,语气很平和,“21岁的时候刚毕业,为了我爸的公司,我就嫁给了那个男人。”
“……”林焱的手突然就僵住了。
“结婚前一晚,他跟他的前女友鬼混,婚礼当天他的前女友就来挑衅,而他在婚礼当天强上了我,打碎了我对婚姻的全部幻想。”把自己经历过的一切悲剧复述一遍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呢,木阑觉得此刻自己心如刀绞。
“我当时怀孕了,而当时他每天在外面鬼混,我和他大吵了一架,他打了我,把我打到流产……医生说我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木阑的眼睛都红了,“之后我抑郁了两年,接受了心理治疗,出国旅游散心,好不容易康复,一切都想明白了,和他维持着婚姻,直到去年他和小三有了孩子,他没办法,必须和我离婚,我们才终于离婚。”
她抬头看着林焱,林焱恐怕没办法立刻消化这些,她说道:“我说过你值得更好的,我的确是这样想的。”
“这些你为什么突然愿意告诉我?”林焱知道,这些不堪的、痛苦的回忆,她恐怕一直都是不愿意提及的。
“……”她慢慢展开了那张被她放在手心的纸块,“之前医生说我这辈子可能再也没机会做母亲了……但是现在我怀孕了……”
她抬头看向林焱,眼睛里满是泪光,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我的?”林焱这个问题倒不是真的问,他知道木阑只和自己有过,而他们之前的确有一次没有做措施……“那一次?”
“是……我以为我不可能怀孕,所以根本没有去买紧急避孕药……”她的眼睛看着林焱,里面满是期待,却不是对林焱的期待,是对孩子的期待。“我一直很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木阑又低下头看着那张单子,笑了起来,“我真的特别特别高兴……”
林焱的心头一颤,果然,木阑怀了他的孩子。“我……”他或许是想说,他也很惊喜。
但是木阑没有给他机会往下说下去。
“我说过你值得更好的……我这样的人,配不上你。”木阑收起了单子,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温和地说,“我不会纠缠你,你放心,我不是来逼你娶我或者怎么样……我来告诉你,是因为,你是孩子的父亲,你有权知道它的存在……请允许我,把它生下来,我会独自抚养它长大……”
“木阑!”林焱听她说这话,心中一痛,又有些恼火,“这也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说要独自抚养它长大!它的父亲还好好地活着,它应该有个父亲!”
“……”木阑被他吼了一通,有些被吓着了,眼睛都瞪大了,“什么……”
“嫁给我。”林焱毫不犹豫地说,“就算为了孩子,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