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寒沉沉杏仁大的脑子,找不到害孟越的真凶,极有可能傻傻相信他是意外身亡。
这种死法太憋屈了,孟越拒绝。
新来到一个异世界,怎么能不到处看看?
上个世界,他无法离开城市废墟,所能做的极限,就是和变异怪物同归于尽,现在必须抓住远游的大好机会。
孟越眼珠一转,有了计较。
压在薄被上的手隐约有点濡湿,寒沉沉感觉不对,抬手一看,手心沾了层薄薄的血迹。
寒沉沉大惊失色:“血!本宫流血了!赶快宣御医!”
要不是不能动,孟越肯定跳下床打他的头:“是我的血。”
寒沉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手心没有伤口,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粘腻的血在手心逐渐凝固,令他倍感不适,寒沉沉召奴才打盆水过来给他清洗,方才有闲心关心孟越。
孟越腹部位置盖的薄被上,一层血色晕染开来。
“我把你的伤口压裂了?”寒沉沉不好意思道,他根本不是照顾人的料,手上力道没个轻重。
孟越脸上挂着圣父般的微笑:“皇妃不必自责,您是为了关心小人,小人荣幸,一点疼痛算得了什么?”
寒沉沉被捧得很舒服,内疚心抛到九霄云外。
他讨厌看到血和伤口,可怕不说,还让他跟着隐隐作痛。寒沉沉不再看孟越,扭头对正给他细致擦手,涂抹香脂的奴才吩咐道:“请御医过来。”
“不必麻烦御医大人。”孟越接话道,“伤口开裂一点罢了,更换绷带,继续喝御医开的药,就会重新好起来了。”
寒沉沉心想也是,看孟越面不改色,说话流畅自然的样子,应该没有大碍,叫御医过来没什么意义。
宫里御医都有修为在身,是正儿八经的武道炼药师,给普通人看病的事,一般被交给他们的学徒。
名叫波河泽的御医学徒每次过来,神情都是毫不掩饰的排斥厌恶,对孟越房间的东西唯恐避之不及,仿佛碰一下就会站上脏东西。她尤其不喜孟越脸上的胎记,连带对寒沉沉的态度也不够好,甚至有点高高在上的味道。
她的眼神太熟悉,是大武界男人经常从女武者那里感受到的眼神。
一种神灵俯视凡人,仿佛两者不在同个生命层次的眼神。
若是最受宠的时候,寒沉沉早就暴跳如雷,治她的罪。
现在,寒沉沉不敢。
能进入皇宫御医院的学徒,放在民间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弥足珍贵,就算宠妃也难以撼动。
普通人与武者,的的确确不在一个世界。
寒沉沉好不容易重新引起咸嘉玉的注意,不能功亏一篑。
不用召波河泽过来是好事,眼不见心不烦,孟越主动提出后,寒沉沉直接顺坡下驴:“既然如此,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
孟越勉强起身要行礼:“恭送皇妃。”
“伤口刚开裂,还敢乱动?不长记性是不是?”寒沉沉快步过来,按住孟越的肩膀,要他重新躺下。
孟越不情不愿,顺着他的力道躺回床上。
寒沉沉口头责怪,其实心里受用的很。
他爱慕虚荣,最大的梦想就是世界以自己为中心旋转,任何人都匍匐在他脚下。
梦想是什么?
梦想是实现不了的。
孟越也不是真打算给智障行礼,就是做个面子工程,让伤口再裂开点。
“你们照顾好阿越,若他伤势恶化,本宫饶不了你们。”寒沉沉对左右奴才吩咐道。
寒沉沉自持身份,不可能亲力亲为照顾孟越,都是交给其他奴才。
出于关心,他有时会过来探望,不过孟越房间简陋,总是弥漫一股难闻药味,他能少待就尽量少待。
这天寒沉沉离开后,就没有再来。
孟越百无聊赖,一直望着窗外的风景,看太阳西下,天幕黯淡,涂上漆黑。
深夜皇宫陷入寂静,仅能听见零星虫鸣。孟越脱离了危险期,不需要人日以继夜守着,今天最后一次换完药后,负责照顾他的人全部去休息了,蜡烛被吹灭,通过外面投射进来的月光,隐约能看清一道人影正在床上起起伏伏。
做仰卧起坐。
一举一动用尽全力,丝毫不偷工减料。
孟越:正是在下。
很快,他全身伤口完全崩裂,衣服吸满鲜血,沉甸甸的。
“我裂开了。”
孟越上下打量两眼,点了点头,关掉恢复能力。
发现自己的再生特质后,孟越好好研究了一番,平常状态下,他能够自由操控恢复的速度,甚至可以把能力关掉或开启,到了垂死关头,恢复能力会不受他控制,自发运转。
现在还剩不止一口气,能力当然关得掉。
感觉自身状态越来越差,孟越颇为满意,安心躺好,闭上眼睛。
其实挺难熬的。
孟越不是铁打的,也不享受痛苦,他对疼痛的耐受力,还没到可以顶着如此众重伤睡着的程度。
不过正在朝这方面努力。
就算睡不着,离昏迷也不远了。
意识逐渐昏沉,孟越不做挣扎抵抗,径直沉入黑暗。
清晨,负责照顾孟越的人刚推门进来,就闻到了盖过药味的,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他下意识把目光投向床铺,惊骇发现床单被褥都被血液染红,躺在其中的孟越双目紧闭,脸颊与嘴唇苍白如纸,额头滚烫,气若游丝。他险些站不稳,扶住门框,连滚带爬跑出去通知寒沉沉。
“大事不好了!”
一大清早,寒沉沉的宫殿就鸡飞狗跳,兵荒马乱起来。
被紧急唤来的波河泽带着满满的不耐烦,随意看了孟越一眼,转身就走:“准备后事吧。”
“且慢!”寒沉沉拦住她,“河泽御医,阿越真的、没救了吗?有什么条件你可以提,本宫尽量满足!”
寒沉沉近来有复宠迹象,波河泽勉强耐住性子,对他解释:“您的侍从本该早就一命呜呼,之前能好转,是可遇不可求的奇迹。养伤期间,他身体虚弱,一点小问题都可能致命,何况伤口恶化得如此严重。我不知伤口为何会崩裂,但绝对是没救了。”
她没说出口的是,孟越像是做了什么剧烈运动,才导致伤口恶化。
第一时间,她便排除了是孟越个人行为的可能。
哪有人主动找死?又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