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关闭全息投影,一下子坐在地上,一股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她想哭,但干嚎了几声,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你终究只是个机器,她对自己说。突然,另一股感情冲进莱茵的脑海,那是一种恐惧而无助的情绪,但不是她自己的。这感觉和两年前在东京时一模一样,她有一次地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情感爆发,这是怎么回事?莱茵站起身来,四下打量,可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情绪来自屋外,莱茵判断,于是她穿上一双皮靴走了出去。芬兰的冬夜寒冷至极,气温有零下三十度,但她不害怕寒冷,她只是追随着这一缕情绪在雪地里搜寻,这情绪像一根丝带,若有若无,但又无比熟悉。
忽然,莱茵看对远处的路灯下跪着一个较小的身影,是S.小雀!她一眼就认了出来。S.小雀正跪在雪地里,双脚扭成一个奇怪的角度,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从左眼裂开到右耳下方。S.小雀眼神惊恐,不停地颤抖,而她的对面,有两个高个子外国人放声嬉笑。
“滚开!你们都干了些什么!”莱茵冲过去怒吼。
“你他妈的说什么!该死的人类臭丫头!滚开!小心把你的脚也掰折了!”
莱茵不理他妈,低头脱下外套给S.小雀披上。
“居然是个保护派,人渣!”说着,一个人就要上前推开莱茵。
莱茵猛地回头,从衣服里抽出一把枪就要激活,另一个人赶紧说:“快走快走,她是军方的!妈的,晦气,你跟你的机器人都去死吧!”说着,两个人落荒而逃。
S.小雀惊魂未定,脸庞上渗出的组织液宛如晶莹的眼泪。
“你还好吗?”莱茵问,“来,我背你。”
“不,我能走!谢谢你,莱茵。”
“扶着我。你怎么晚上一个人在外面?这样太危险了,这不是在北京,我们晚上是不能单独出来的。下次有什么事要叫上我,还要穿上鞋和外套,戴好帽子,否则,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不是人类,就会欺负你。”
“可是,莱茵,我一点也不冷啊。”
“不管冷不冷,冬天都要戴帽子,夏天都要穿裙子,一年四季都必须穿鞋。保护好你自己。”莱茵说。
“嗯,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就完蛋了。莱茵,我真想和你一样成为战斗型,我太弱小了。”
小雀的声音越来越小,莱茵知道她的组织液流出过多,如果不及时修复,可能会休眠。
“别想太多。”莱茵说。
“莱茵,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小雀问。
莱茵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也是运气好。”
不知怎么的,在情绪感知这件事上,生命中的头一次,她选择了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