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情侣周末相会
周末,江硕打算去木拉乡春风小学去看望洛亚,他已经一个月没有来这里看望洛亚了。从沙田市到木拉有四十公里的路程,下了车江硕就给洛亚打电话:
“亚亚,我现在下车了,你骑电车来接我一下好吗?”
洛亚正在学校里给几个学生辅导星期天的作业,她连忙对江硕说:
“江硕,我先在街边等我,或者你顺着向南的路一直往前走,走到专场右边拐,再直走,看到一个苗圃,就站在那里等我,我现在正在辅导学生功课,半小时后就结束。”
江硕心里很不高兴,他已经来这里两次了,每次都是记不清路况,曲曲弯弯,能把人转迷。他很希望洛亚能站在路边接他,但洛亚很敬业,利用周末还孩子们辅导功课。
他来的时候,在沙田市为洛亚买了一些好吃的,又买了一只烤鸭带过来。洛亚在这所偏僻的小学里,很少吃饭肉,村民们大都很节俭地过日子。洛亚的学校里没有学生食堂,她们三个女教师商议,在一起自己做饭吃,村民们送来点米面,青菜很少也很贵。
江硕慢慢悠悠地说着下车的路口往南走,忽然彤彤的妈妈打电话过来了:
“喂!江警察,我们闺女前天都出院了,那个肇事者前天只送来五百元钱,算了吧!她看起来很可怜,我不再追究了!不过你给彤彤垫付的一千多块钱,我还是还给你吧!毕竟你在这里没有亲人,挣钱又不多,我真不好意思让你垫付。”
江硕赶紧谢绝了:“没事的,大姐,只要彤彤没有大事就好!你让她在家好好休养,钱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作为警察我也有责任啊!这点钱算是给彤彤买营养品了吧,我现在下乡了,咱们以后再聊吧!”
“这样多不好啊!你这小伙子真是个善良的人!那好吧,改天彤彤腿好了,我带她去看你,请你吃饭可以吧!”
“那好吧!晚点再见!拜!”
江硕紧皱着眉头,口袋里的钱真的不多了,给母亲寄了一千块钱,自己生活费的确不够,还要来看望洛亚,来回坐车买东西都会花钱的。
“江硕,”洛亚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她身穿一身粉红色运动套装,这件套装还是她上学时买的。头发扎了起来在头顶盘成了一个发髻,俨然一个正在开放的牡丹花。
洛亚拉着江硕的手,四目对视后拥抱着。江硕身上已经微微出汗,他用手拭了下额头,身旁一个池塘,池塘里倒映着天光云影,水面倒影着一对情侣的身影,岸边一切都那么沉静,似乎在记录着每一缕清风的痕迹。
笑声穿过小路,飘向田野。那时一望无际的麦田,远处村庄很小,就像天边突然冒出来的黑泡,起起伏伏,在田野尽头的土地上灵动着。可能只有十几户人家吧。茫茫田野,空旷沉寂,几只小鸟飞来飞去,最后又飞向萧瑟的村庄。
“江硕,你想吃啥?咱们一起去镇上的小面馆吃吧!学校里没有什么好吃的!”洛亚觉得江硕跑这么远,应该请他去集镇上吃点像样的。
“我给你带来一直烤鸭啊!那好吧!烤鸭留给你明天吃吧!走,去街上,我也想陪你去镇上转转看看!”
江硕将背包放在了自行车前面的便篓里,洛亚在后面坐着,转身向西走,一直走到木拉镇。
店铺里飘过来刚烧烤出来的羊肉串,江硕带着洛亚路过,洛亚说:“我好久都没有尝过这羊肉串了,我带你去吃一顿吧!”
江硕犹豫了一下,他清楚这里羊肉串太贵,他还是舍不得,因为之前给那个受伤小女孩垫付了医药费,又给母亲寄个钱,这个月的生活费就紧张了。虽然洛亚说请客,但江硕认为自己是男人,是她的男友,就应该主动慷慨付钱。
他还是跟着洛亚进了这家饭店,他们吃了一碗面,炒了一个素菜,又烤了十几串肉,江硕总舍不得大吃,一个劲地把肉串递给了洛亚。
“亚亚,你觉得你现在能受得了这里的生活吗?教师工资比咱们当地高不了多少,但这里生活费贵些。虽然没有太多的人情世故,但挡不了一些偶发事件的发生。”江硕看着洛亚半开玩笑地说着。
“不过,我现在不再为找不到工作而整日焦躁不安了,至少每个月都有固定工资。吃点苦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我们这几位教师与家长,与当时村民沟通不畅,一些教学方法他们不理解,认为我们这些年轻教师故意为难孩子们。真的,这里的孩子国语说的真不行,交流起来太难了。”
洛亚又把肉串递到了江硕的嘴边。
“你工作基本稳定,但是我的工作暂时不稳定,要想让我踏实,要得等有一天转正成真正警察就好了。但是听说这里转正名额很少,一些有钱人,有社会关系的人就会很容易转正,像我这样一没钱送礼,二没人脉关系,什么时候能熬到头?”
江硕边吃边对洛亚描述着现实,满脸愤懑和无奈又接着说:“我听小吴哥说,曲靖所里有几个辅警都已经干了八年了,到现在还没有转为正式警察。并不是工作能力不强,听说这些辅警兢兢业业,日夜加班执勤,每次处理道路纠纷,都是冲在前面。并能智慧地化解矛盾,取得当地百姓的爱戴和尊敬。可是他们仍然是辅警,工资依然很低,生活状态极差。”
洛亚鼓励江硕说:“据说以后北疆警察政策会要更好一点,相对公平了,转正必须经过统一考试。只要平时咱工作不出啥差错,没有违法乱纪的记录,遇到有转正机会,积极参加考试,我想你肯定有美好的前程的。你看看咱们家乡的一些同学们,有些到现在工作还没有安定下来,整天都在准备报名应考,最后由于招收名额太少,大多考生只能当炮灰。比比他们咱们也算幸运了,毕竟不用再问父母要钱了,能养活自己了!”
他们伴着阳光,又一同走了二十里乡村小路,穿过棉花地,葡萄林,回到洛亚所在的学校。
这是一所有五个年级的小学,不到一百个学生。两层旧楼,上下四个教室,分别是二至五年级,教室门都是破旧的木质门,窗子很小。一年级的教室更小,设在学校的东边,一排简易平房。右边挨着几间教师住室,左边挨着学生厕所。
学校里一共有六位位教师,加上校长和教务主任,共八位。在学校里常住的一共住有四位教师,四位位女教师,两位男教师。其中一位男教师叫安提,会携带妻子住在学校,他妻子就是本村人。可是现在他又不经常住校了,他们附近盖有房子了。只有轮到他值班了,他就来学校值班,这时他妻子总会跟着住在校园里。另一位男教师家中有重病在床的母亲,校长批准他可以天天回家住。
有两位女教师每天丈夫来接她回家,条件好一些,基本不来住校值班。
校长和教导主任每天都回家住,从来不值班,除非下雨天走路回家不方便,才来学校里住。平时值班的事就是洛亚和同寝室的教师麦琴,和男教师安提,还有大门口外面小卖部的老头。
大门是铁制的,锈迹斑斑,仔细看看,能断定大门的颜色原本是蓝色的,蓝漆因长久风吹日晒,掉落得看不清了。几根铁棍有点变形,像瘦骨嶙峋的老头的腿在那里支撑着。铁锁也生锈了,不过经常被手来回摩擦,变得更加铁黑发亮。
大门口外面搭建了一间简易房子,住着一位身材佝偻,皮肤黝黑的老人,叫老孙头。他和老伴儿在这里为学生烧水喝,有时卖点零食品,作业本之类的东西。
学校门口有一条河流,从河的北岸到南岸最窄处人能直接跨过去。洛亚害怕从这里走,每次都是绕过河流,从学校后面那条路去镇上买东西。后来看到村里人都是很轻松地从这条河上发布跨过去,省了一些距离。她鼓励自己要试试,她有时站在河边,练习着自己到底一步能跨多远,找来棍子,拄着,探着河流深浅,看看自己倘若掉下去,会不会要死掉。
村民鼓励她,尽管跳过去,即便是掉下河去也不会死,有人会拉你上来,要相信大家。
的确要跨过这条河,有着许多方法,未必要绕道,未必要拄拐杖,未必要有人搀扶,也完全可以徒手轻松跨过去。
今天她带着江硕跨过这河流,江硕毕竟是警察,体质好,一下子就能过去。江硕站在河对岸,对洛亚说:“来来!没事,看着宽其实并不宽,过吧,平时你都能跨过两米呢!有我的,来吧!”
洛亚忽然觉得,对面的江硕就是她的力量,对岸就是一种家的感觉。她现在河边有一种望乡的感觉,这不是她一个人的河流,应该是两个人的河流,两般如一的感觉,跨过去,投入他的怀抱,这终归是一种幸福。
岸边杨柳静静地低下了头,似乎在为她蓄势发力。洛亚盯着对岸江硕的双脚,憋了一口气,横下心,豁出去了,一步竟然跨过去了,江硕紧紧抱住了她,他俩笑得很开心。
阳光洒向河流,河流闪着绚丽的波光,向远方静静流淌着。这对情侣长途漂泊,远离家乡,却有着对这里的悠悠深情。此地彼岸皆是故乡,两人的心交织在一起,共同奋斗,相互鼓励,肯定能减轻漂泊无依之苦。
洛亚陪着江硕在学校周围走来走去,村民们看到她们手拉手,都指指点点,相互说着什么。洛亚故意走到她班上一名学生古陆瓦的家长面前,古陆瓦妈妈勉强用普通话问候洛亚:
“洛亚老师好,这是你……”
“这是我男朋友,叫江硕。在沙田工作,一名警察。”
“哎呀!太帅了,你好福气啊!洛老师!”他们走过去后,一群村民投过去羡慕的眼光。
经过山沟,他们又一块儿来到洛亚的住室内。那是一间又低矮又潮湿的小房间,两位教师合住。前面窗台下可以做饭,中间放个桌子,西墙边一张办公桌。后面一道红色带格子的帘子,帘子后面左右各放一张床。两张床之间,靠后窗下又是一张办公桌。
两位女教师都很干净,墙壁上都贴上了白纸,床铺很整洁,办公桌也能充当梳妆台,学习桌。东墙边放三个大箱子,那是村委会号召村民们自发送来的。让老师们装衣物,贵重东西用的。
平时,洛亚和麦琴老师自己做饭,青菜很贵,当地有一些村民会热心地给她们送点米面,或者一家地种的特产,苹果梨葡萄之类的东西。麦琴的家离学校几十里,平时只能住校,一到周五下午想父母了就回家了,也谈有个对象,但距离很远,也很少见面。
今天周末,校园里只有洛亚一人在校值班。之前洛亚刚来的时候,校长安排男教师安提周末也住校值班,安提的妻子对于丈夫经常住校值班有意见。后来安提就不再天天值班了,只有轮他值班了他才来住。不过现在洛亚一个人值班已经不害怕了,习惯了,因为门口还有老头守门呢。
江硕对于洛亚的现状很是担忧,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在周末一人守着校园呢?他对洛亚说:
“我要当面去找校长理论,为何不派一个专门值班的人来看护校园呢?”
还没等洛亚开口对话,正在这时,大门拉开的声音响了。一位身穿西装,戴着眼镜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后面跟着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位是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