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立三”是到村上那年三、四月份被公社饭店请去做早点,一开始是专职“炸油条”,后来也听人说增加了做“烧饼”业务。“黎立三”被调去公社饭店是比较兴奋的,因此在店里决定“油条”开炸的前一天跑回来告诉我们,并通知我们第二天早点去,怕去迟了买不到。和小五子、“篮园的”的一商量,打算买油条回来包“蒸饭”吃,没有糯米,就跑到队长家换了几升回来,(乡人量米都不用称,而是用一个竹筒来计量,就是用一个容量为半市斤米的竹筒,装满一下叫“半升”,“升”上一级计量单为“斗”,然后是“石”,我们到村上已没见过有什么地方还在用,已被“称”取代。“石”在这里发音为“dan”,换算为150市斤.在古代常用来计量官员薪金等级)。米换回来就提前淘好,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先将米放到在锅里烧好,在锅里闷着,不耽误买回油条后开吃。
因为有“油条”这个“馋虫”在心里“钩”着,第二天我们起的特别早,在“启明星”还没下去,我们就把糯米饭烧好闷在锅里准备出发。刚锁好门,就听见后面传来“章宝华”和他儿子几个的说话声,一问听之下,竟然也是去定埠“街上”去买油条的,看来“黎立三”把“街上”做油条的事不仅告诉了我们。路上就是谈些“营养话”,交流一下“包蒸饭”的“经验”和“体会”,其实双方除了有吃过的经历,并无做过的体会,这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聊起来只是为了打发途中无聊而已。
到了“街上”,已快早上七点多钟,公社饭店尚未开门,隔着店门板条能看的里面有人活动,听出“黎立三”也在其中。敲开板条,果然见到“黎立三”,一问之下,他抱歉的对我们,因为准备工作没做好,油条可能要到中午才能炸,让我们顿的失望。依我的脾气应该调头就回去的,但我看出小五子和“篮园的”都愿意等下去,也就随大流了。定埠“街上”不大,两个“省”加起来如果是匆匆而过的话只需五分钟走完全程,慢步而行并在各个店面“流连”的话,可打发半个多小时,于是我们就在“街上”“流连”,全无目的。“流连”了几遍,我记不清了,终于到了中午,每人吃了一碗面,再去“黎立三”“工作台”一看,他还在与人“吹牛打屁”,案板上全无面粉的痕迹,再问之下,说面已和好,等发酵好就可开炸,大概下午三点前油条一定炸好,于是我们继续在“街上”流连。三点钟去看了一下,果然和好的面已取出放在案板上搓揉,回答是快了,四点钟去看一下,回答是炸油条的油已批下来了,马上就送过来了,反反复复,终于在五点前油条正式开炸,由于我们在“街上”“流连”,竟然有二、三十几个人排在我们前面,听那些人说话,多数是“常州鬼子”,每人均是二、三十根起步,轮到我们是六点多钟了,回到村上天已黑透了。
早上闷在锅里的糯米饭已冷,在灶里重新点火热饭,尽管闷出了“锅巴”,包好蒸饭吃起来并没有吃出什么“香”来,全是“流连”后的疲劳和扫兴,全然没有去“街上”说“营养话”时说出的那些“什么什么”。听说“黎立三”在公社饭店推出了“烧饼”,我再没去吃过。
“黎立三”凭做“烧饼、油条”的手艺在公社饭店站住了脚,并一直到那里干,我离开村后来怎么样,也就没消息了,就象“黎老头”一家。
89年那年我去村上那次也问过乡人,没人知道,也是,因特殊原因,特殊环境,特殊社会大背景,他们一家和乡人都存在表面和谐实质互相“防范对方”地心境,于是“沉默”的来,就象后来“沉默”的走,互相在记忆中也许会留些“曾来过”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