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子他们出去后,我在收拾好桌上杯盘,洗干净锅灶,满脑子想的是如何对付“末狗子”家的“客人”。之从年初我父亲“不幸”后,脑精里时不时出现“寻死不如闯祸”的“荒唐”,自觉很“无畏”,于由找出一段带子,在腰上一扎,把家里的菜刀插在腰间,披上棉服等着“客人”上门。那时衣服都是这样穿,里面穿一件春秋装,外面套一件棉祆,干活出汗时直接把棉祆脱掉,里面还有春秋装,找出带子主要方便插菜刀,不然万一打起来,好汉难敌双拳,明摆着吃亏的事咱可不想干。
小五子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多点,我们那时没有钟表,全村大概只有“章宝华”家有,其余都没有,看时间主要听家里那只有线广播。“客人”们没来,“末狗子”来“请”的,态度极度谄媚,不象以往的“末狗子”,我故意问他什么人叫我,他说去了就知道,我又问,他们不来吗,他说到他家方便,不知方便什么,方便我还是方便他们。我也懒得和他费话,站起身跟着他走,心里更坚定了“寻死不如闯祸”。我的房子在少青家后面,到“末狗子”家隔着四家人,那里村上每家门前都留有块空地,不象近几年变的密密麻麻,很是杂乱。
走进“末狗子”家,只看见堂屋里坐满了人,严格讲是两边坐满了人,坐的都那种木条凳,每边两排条凳,四个一排,共十六张凳子,凳子后面还各站了一排年轻一点的人,杀气腾腾,满脸严肃。他们事先一定想把我摆在门边,处在被审的位置,就象当年祠堂过堂听审一般,“是可忍而孰不可忍”,我那能吃他们那套,瞪着“末狗子”说,你请我来怎么凳子都没有,请什么请!“末狗子”听我训斥他,一溜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当然不能还站着,一迈腿就坐在堂屋中间靠墙摆放的那张八仙桌上,看着一屋子被惊到的“客人”。开始我以为他们会先说话,但是半天没有听见出声,只是依然还是那样杀气腾腾,满脸严肃,就象我刚刚进门时一样,仿佛泥塑。我这时并不指望“三掌柜”他们援兵会来的多快,只认定了如果动起手来,这么多人定是打不过的,就认准第一个上来的用菜刀往死里砍,如果能留下一口气,跟“末狗子”一定要好好算算这笔帐。
见没人开口,我实在没耐心和他们磨叽,主动开口问他们:是你们找我?我也没想到我的声音仍是那么平静,仿佛与路人问话。半天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反问我:你说呢?这声音怪怪的,很有特点,如果那人再站在我旁边,尽管我会辩不出他的相貌,只要一开口,我肯定不会听错。我看了一下,这人坐在位置最前,乡人是比较讲究坐位主次的,我听“德渭”对我说过,右手为大,这也符合中国传统。说话人就在右手第一位,动起手来第一目标就是他了。于是我对他说:既然来找事,你们准备来文的还是来武的?还是这个人回答:文的怎么样,武的又怎么样?我极度讨厌他说话时摇天摆尾的样子,一附吃定我的认定。说实话我是从不撩事的人,但真正事来了,也是一定不会怕的,既然找好了同归于尽的目标,心里也放心了许多,便厉声喝到:文得是你他妈的统统滚蛋,武得你们看着办!同时拔出腰上菜刀的向桌上一剁,“末狗子”家八仙桌桌面肯定不是枣木的,菜刀一剁,就被插进去很深,连我自己都有点诧异。屋里死一般寂静。这时候“末狗子”突然从外面冲进来,将我拦腰一抱,嘴里同时大声叫:小毛,冷静点,冷静点!一附拉偏架的架势,让我更加气忿。他抱住我的腰,使我动弹不得,我怒极用脚向他脚面踩去,痛得他大叫并松开了手。我指他鼻子怒骂到:“末狗子”,我前世与你无仇,今世与你无恨,今天三番两次的要陷害我,我就是死也要先拖你去垫背。这句话我本想不到,就象那句“不喜欢在人多地方扎堆”一样,是第一次拜访“生伢尼”时听那几个“余生特务”叫骂过,想不过在这里用上了。
我奇怪“湯村”人在这种情况下竟无一人上来帮助,本躲在卧室里的“金才乌卖”听我在骂“末狗子”,哭着跑来连声说:阿家(乡人妇女对外人称呼老公的叫法,发音为“阿嗄”,“阿”字发音轻短,“嗄”音上滑转音)没有想害你,没想害你。我就坡下驴,不到万不得已,谁想玩命?放开“末狗子”,他立即躲到一边去了,我转身向桌上想摸菜刀,发现菜刀早不知是被谁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