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尹桓来到和顺宫,看见玉蔻跪在那里摇摇晃晃,打着瞌睡,觉得又可笑又可怜,便亲自上前将她扶起坐好?看到她的脸,皱了一下眉头,伸手将面具撕下道:“以后在我面前不许戴这面具?”
“总是撕来撕去会坏的?”玉蔻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第一次被人这么直白地拒绝,并且是被一个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人拒绝,尹桓竟然一点都生不起气来,反而觉得颇为好笑,说道:“那就多做几个备着,还有,替朕也做一个?”玉蔻迷迷糊糊间竟一口答应了?子时一到,安寿便端了药过来,尹桓喝完药,与玉蔻一起安歇不表?
次日,玉蔻睡足醒来,发现尹桓早已醒了,睁着眼躺在身边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玉蔻翻身欲起,尹桓却将她按下道:“别动?朕仔细看了你的脸,发现与她倒是颇为相像?”“她是谁?”“皇后,准确地说是小时候的皇后,不过她现在倒是变了许多,越来越不像了?”“原来你和皇后是青梅竹马,怪不得这么恩爱?”“呃······也不算是······”尹桓忽然想,为何要跟她解释这么多,便不再说话了?玉蔻见他不说话了,便也住了口?二人沉默了许久,尹桓突然又道:“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味道,总让我想起小时候的皇后,那是一种淡淡才药香味,闻起来总感觉特别温暖?”
“那大概是我每天喝的药味残留在身上吧?”
“你每天在喝药?”
“对,石太医配的,他说我的脉象与常人有异,需要调理?”
“听说你原是女医官?”
“只会些皮毛,方便照顾公主的起居而已?”
五更鼓起,便有太监进来伺候尹桓起身,临行时,尹桓转身对玉蔻道:“昨晚答应给我做面具的事情可别忘了,我要用它出宫办些事情?”
“做面具倒是没问题,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好,你说,我答应你?”
“你要带我一起出宫,我想出去透透气?”
“不行?”
“那我不做了?”玉蔻摆出一副有本事你杀了我的神气?
尹桓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好吧,一言为定,你替我做面具,我带你出宫?不过出宫后你必须跟着我,不许随处乱走?”
玉蔻表现出一副无奈妥协的表情,心中却暗暗高兴正中下怀?
接下来几日,在尹桓的不断催促下,面具终于完工,玉蔻顺便给自己也做了个新的?二人装作太监与宫女的模样,手持对牌出了宫?
出宫后,尹桓带着玉蔻直奔太医院,然后在太医院对面茶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太医院除了为皇家及达官贵人看病外,还在临街设了个门面,安排太医们轮值替百姓看病,城内外每日都有不少换了疑难杂症的慕名赶来瞧病,有些路途远的不免要打尖儿过夜?因此太医院外的大街除了药铺便是客栈?茶楼?
玉蔻从窗口望出去,正对着太医院的前院,看样子是个专门用来煎药的院子,搭着凉棚,凉棚内安着三排煎药的炉子?一群学徒在院子内或清洗药罐,或对着药方往药罐内装药,或从不同的水缸舀水往药罐内倒?只有一个披发黑衫的老头一直呆在凉棚内,背对着外面,专心看管正在熬着的药罐?
尹桓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老头,眼神中充满怨恨却又带着几分疑惑?玉蔻坐在一旁,拨弄着腰间的香袋,显得有些百无聊赖?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院子内的景致毫无变化?或许是尹桓发现了玉蔻的无聊,便开口道:“你可知那煎药的老头是什么人?”玉蔻又向院内瞟了一眼,那老头还是背对着他们,便道:“我怎么会认识,不过我猜肯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人?”
“唔,是可以这么说?此人正是害死我母妃的罪魁祸首?前朝太医院院首,张君使?”
听到张君使这个名字,玉蔻手抖了一下,强装镇定道:“既然如此,陛下为何不将此人抓来治罪?”
“杀死他就如碾碎一只蚂蚁,但我要寻出幕后指使,将他们一网打尽?”尹桓恨恨地道?
玉蔻不敢相信尹桓的话,心想她从小看父亲救了这么多人,就算曾经害过他的人,他都会救,怎么会害人?况且,父亲隐姓埋名,不惜用药物毁掉自己的容貌,为何皇帝还是能知道他的行踪,难道是石太医出卖了他,那石太医会不会将她的身份也透露出去?看来事不宜迟,必须在今日将问题都解决?
玉蔻一失手,腰间的香囊掉下了茶楼,正欲下去捡拾,却被尹桓拦住道:“小小香囊丢了也罢,此处人多眼杂,莫要乱走走丢了?”说话间,忽有几支利箭直冲他们飞来,尹桓持剑将之一一挡掉?此时茶楼内一直坐在角落的那桌人突然从桌下抽出刀剑,向尹桓二人砍来?尹桓见对方人多势众,茶楼局促狭小,难以施展伸手,于是一边招架,一边拉着玉蔻向茶楼外跑?
原本堂堂西金皇帝出宫怎会无人护驾,可是此次尹桓是想单独找张君使了解当年的内情,所以特地易容改装?为了骗过众人,还吩咐安寿勿让任何人到和顺宫打扰他?
此次对方明显有备而来,他们有意不让尹桓走出茶楼?尹桓一方面要与茶楼内的那几个人厮斗,一方面要提防窗外飞来的利箭,还要照顾到玉蔻?对方见一直僵持不下,又见尹桓一直护着玉蔻,便改变策略,齐向玉蔻攻来?玉蔻有些错愕,说时迟那时快,尹桓一把将她拖至身后,挡在了前面,但是玉蔻手臂依然被对方的刀划伤,尹桓的左肩也中了一剑?
就在尹桓渐渐处于下风之时,外面一阵喧哗,原是茶楼老板报了官府,官兵赶来了?那群人见形势不妙,从后窗跳下,逃出茶楼,那些官兵亦追了过去?
尹桓因受了伤,找张君使之事只能作罢,便带着玉蔻回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