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侯离开后,祺王立刻拟了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往魏都,引来朝堂之上一片哗然?一向主战的大司马道:“陛下,西金咄咄逼人,臣愿请战?”明帝道:“大司马戎马一生,如今年事已高,朕实不忍心让爱卿出战?”
“小儿戚辰在京畿戍卫军中历练多年,已可独当一面,陛下可放心派小儿领兵出战?”
“戚将军是朕看着长大的,如今的确有乃父之风,但是大司马只有这独子,外出征战若有什么闪失,朕不但对不起你大司马,更无颜面对的戚太妃啊?”明帝说完又将目光转向其他众臣道:“可有哪位爱卿愿自荐领兵应战?”堂下人人噤声,此时丞相站出来奏道:“大司马忠心日月可鉴,但是我南魏连年天灾,如今国库空虚,恐无财力应战?不若权且答应了西金的条件,日后再作图谋?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今日吾皇亦可借鉴前人,忍一时之辱,韬光养晦,待我南魏国力强盛之时一举反攻?”
明帝皱了皱眉头,又问道:“众爱卿可还有其他办法?”
这南魏当初也是以武立国,南魏人也曾以尚武著称,如今传至明帝一代,已有百余年,满朝所立虽都是开国猛将之后,奈何袭了祖宗的荫庇,安逸太久,莫说领兵打战,有些人怕是连先祖用过的兵器都提不起来了?再加上明帝本人又重文轻武,有些世家子弟竟将武功全部荒废了,专心舞文弄墨起来?
见大家都不出声,大皇子魏禧道:“丞相所说甚为有理,但是太子尚幼,只身前往西金为质吉凶难定?身为父皇长子,太子长兄,儿臣自愿代替太子前往金都为质?”
御史大夫石敖连忙附和道:“难得大皇子如此大义,臣亦觉得大皇子的主意甚好?”
明帝道:“不妥,西金既然说明是要以太子为质,若我朝换成大皇子去李代桃僵,一旦被西金发现,不但会重新挑起战事,恐怕连禧儿的性命都难保?既然众卿家没有其他办法,那就只能应了西金的条件,让太子琮前往金都作为质子?王丞相,此事就全全交由你负责?”
明帝下朝刚过半盏茶的功夫,便有宫人来报,说皇后在宫内闹着要寻短见?明帝听了立刻摆驾前往皇后住处?到了皇后的宫殿,果真见皇后蓬头赤足,在殿内哭闹?见皇帝来了也不理会?明帝走上前,将她扶起道:“丽姬,你这又是何必?天大的事情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呀?”
皇后道:“我就只有琮儿一个儿子,如今才刚满十五岁,你就狠心把他一个人扔到金都,要是有什么万一,我还不如早点去了,省得日日担惊受怕?”
明帝叹气道:“我也是无可奈何啊?”
皇后别过脸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从兄长那儿已经得知了,大司马领兵要应战被你回绝了,大皇子要代弟为质也被你拒了?你就是要把我们琮儿往死路上逼?”
明帝道:“快莫说你那不成气候的兄长了?原本以为将他扶上御史之位,日后能够辅佐琮儿,谁知道他今天竟然那么容易就落进了他人的圈套?现在还到你这边来嚼舌根?”
“陛下不要把矛头转向兄长?我早听说大司马打仗从未有过败绩,陛下为何不让他出兵,只要打了胜战,我们琮儿就不用为质?”
“你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其中的厉害,此次兵败割地受辱事小,若是让大司马一家继续打胜战建立战功,日后恐怕我魏家这江山也要没了?”
“那魏禧要替琮儿去做质子,你为什么不同意?”
“你入宫虽晚,难道不知道禧儿的母亲是谁吗?”
“不就是那个都死了十多年的戚贵妃么?看来你还是旧情难忘,不舍得让那女人的儿子受苦?”说完又痛哭起来?
“美人呀美人,你原来那聪明劲儿去哪里了,今天怎么跟你那兄弟一样糊涂?那戚贵妃本是大司马的亲妹子,戚太妃的亲侄女?要不是她死的早,当初我想要立你为后可就难罗?知子莫若父,禧儿一向城府颇深,琮儿被立为太子他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极不服气的?这次他突然主动跳出来要替琮儿做质子,这心中的小九九我是知道的?若我让他以质子身份去了西金,在西金那边他就成了南魏太子,待我百年之后,他便可假借太子之名,向西金借兵与大司马里应外夺多了琮儿的皇位?”
“我还听说他前些日子曾经离开过国都,此次西金突然变卦,是不是他在后面搞鬼还未可知?你放心,如果被我查出禧儿真的跟此事有关,我不会放过他,定还你和琮儿一个公道?”
皇后忙跪在地下道:“臣妾错怪陛下了,奴家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明帝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后,云鬓松斜,素面含泪,如同刚刚被雨打过的水芙蓉,比寻常更惹人怜惜,便将伸手为她拭干脸颊的泪痕道:“朕怎么舍得罚你呢?再说你们母子连心,如今一别不知何日能见,你的心情朕是明白的?你快作梳洗,将琮儿唤来,朕还有事吩咐?”
不一会儿,太子便被领到帝后跟前,明帝拉着太子手道:“吾儿从今往后要学着独当一面?”又从衣内拿出一块玉璧,道:“这时高祖传下的合璧玦,是传位的信物,你要收好,万一日后朝内出现变故,你可持此物拨乱反正?”然后又将合璧玦的由来与机要细细地说与魏琮?之后又下旨允太子留宿皇后宫中,让他们娘儿俩能够好好话别?
次日,太子琮别过父皇母后,随王丞相一行前往荆城与祺王汇合,之后又在祺王和丞相的护送下前往金都?而西金这边原先并无让南魏送质子的打算,被尹桓猛然提出竟也有些措手不及,便匆匆选了当初安国公家被查抄的府邸作为质子府,由于荒废许久,府内多是断壁残垣,虽然西金朝廷答应重新修缮,但是拖拖拉拉,断断续续,修了几年都主屋都未曾修好?太子琮只能与随从蜗居在原先下人住的偏院,只因下人住的地方房矮屋小,修缮方便,所以先于主屋修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