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拼了全命地向前冲,不敢回头望,只向前,向前。
走到一个分叉路口,拐进小路躲避。
“呜呼呜呼呜呼……”有三窒息般哮喘,心脏蹦蹦蹦地快要跳出来,整条鱼软地瘫痪,跟一坨粑粑一样黏糊糊,甚是心有余悸。
缓了大半天,有三体力终于如同细细的泉眼般泌出微不起眼的量。
有三不敢想象阿八,不敢想象。
“我还要离大蛇远些,这个城门太近了,容易失火。”有三动弹了手脚,再探头探脑,蹑手蹑脚地偷看。
风不吹,草不动,一切空空荡荡,安安静静。
有三着急地跟家里失火一样,急趨趨地向东大路奔跑,疾行。
“蹦”地,有三跳过了一个小关卡。
还没等有三缓过神,有三唬地寒毛卓立,宛如刺猬似的。
一道巨大黑影从头掠过,落在东大路前边,这是一只巨大的青足鸟。
有三本能反应地跳下去,刻不容缓地逃亡。
巨鸟立刻反应过来,也做出反应,巨大的双足踏在水里,噌噌地响,掀开水花朵朵,翅膀煽动着,旋出抟风,使巨鸟仿佛御风而行。
“嘿嘿嘿,到嘴的鸭子,怎么会飞了呢。”巨鸟谑道。
有三此刻来到了崩溃深渊的边缘,只要再压下一根稻草,就能压垮他,使他万劫不复。
“怎么办,继续往前,那里有大蛇,如果往小路,必死无疑。”有三焦虑不安,眉毛胡子都烧了到头了。
“嘿嘿嘿……别跑啊,别跑啊,到了我的肚子,你就不害怕了。”巨鸟如同瓮中捉鳖那么信誓旦旦地说。
“来啊,我的小鱼儿,乖乖,听话,我会轻轻地吃了你,不会痛的。”巨鸟乐得乐乐陶陶。
“嘣”地,有三又跳下了一个小关卡。
远远地,有三看到了下一个小关卡的影子。
有三手脚并用,恨不能生出一双翅膀。
“不行,再跳几个小关卡,就回到了大蛇那里。怎么办,前有大蛇,后有巨鸟,走前也是死,走后也是死,造物主啊,救救我。”有三绝望地向创造了大地山川,世界万物的造物主祈求,因为阿八不会再救他了,有三感到无比的绝望,就如同穿过竹签放在火上浇油烧烤一样难受。
“嘿嘿嘿,小鱼儿,还要跑多久呢。”巨鸟跟耍弄一根草一样地玩弄有三。
“嘣”,有三再跳下一个小关卡,身体开始发酸发软。
没一会儿,到了小关卡。
跳?还是不跳?
有三停了下了,拼命地喘气,“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地冒出一个个,一串串气泡。
“不行,这样下去,这样下去,还是死。只能拼了。”有三思想着,转过头,回过身,手脚紧绷着,腰子作弓状。
“嘿嘿嘿,小鱼儿,这样就对了嘛,你累我也累,害我吃得不省心,不痛快。放心,到了肚子,甚么痛都没有了。”巨鸟边走过来,边说道。
巨鸟越来越近,巨大的影子渐渐地笼罩了有三,水花四溅,飞过了弹射在有三身上。
“别动啊,不然会很痛的。”巨鸟得意扬扬地吓唬有三。
巨鸟张开大嘴,跟一口大锅一样大,一样黑乎乎,悠悠地走来。
愈来愈近了,愈来愈大乎了,有三闻到一股臭味,很臭很臭,粪便一样的气味。
这股口臭把有三馫地十足精神。
就在巨鸟把嘴凑近头时,千钧一发之际,有三跟蝗虫一般弹开,穿过巨鸟的大足的缝隙。
有三一计得逞,马上向东大路逃亡,有三不会为自己的聪敏过鱼而得意洋洋,也不会嘲笑“啊哈,你口臭啊,老兄”,因为有三不是一个张狂幼稚的小儿,再是此时此刻是存亡之际,不容小觑片刻,一旦懈怠一呼吸,即时就能升天见神,或者下地见鬼。
“啊啊啊——我不吃了。我要把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碎尸万段!”巨鸟发现自己被耍了,气急败坏地咆哮。
巨鸟转过来,猛地向前扑上去,轰轰烈烈地,不可阻挡。
有三感到背后一阵凉嗖嗖,似暴风雨来临之前狂风肆虐;一响轰轰,似山洪暴发滚滚而来。
有三心惊胆跳,寒毛卓立,但不得不硬着头皮发麻地逃亡。
“嘣”,有三越上小关卡。
“快开闸门啊,快开闸门啊。”有三内心嘶喊。
有三不能走小路,小路是泥土路,积水不高,寸步难行,进去后一定是九死没有一生。
“嘣”,有三再跳过一个小关卡。
有三已经是强弩之末,身体极度酸麻。
“小鱼儿,跑啊,你跑啊。看你还有谁能救你。你还能跑多久。”巨鸟没一会儿又恢复胜利者的心态,玩弄弱者的高高在上的掌局者。
“不行了,不行了。我好累啊。”有三动作有所缓,内心想放弃。
有三再次要跳上小关卡,“嘣”地一声,掉了下来,浑身的劲,一拍而散,就跟撒在水里的米粉一样捞不上了,劲也是提不上来。
有三绝望到没有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地躺在小关卡下面,准备面对死神的审判。
“阿八,我来了,你不会孤独的。欠你的,活着不能还,死了给你做牛做马。”有三喃喃低语。
有三此时没有感到害怕,也没有痛苦,反而觉得很轻松,一身轻飘飘,如同飞在云端之上,飞到了那片梦幻的大地,一群大象引颈长嘶吼。
“哈哈哈……小鱼儿,不跑了,不跑了,你倒是再跑啊。我最喜欢追了,你跑我追,多美妙啊。”巨鸟心满意足这场游戏,因为巨鸟知道胜利在望,煮熟的鸭子飞不了。
“小鱼儿,放心了,我的肚子有千千万万你的同胞,你不会寂寞的。不过……”巨鸟虚情假意地安慰,顿了一下,狰狞地阴森森地说道:“不过,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要把你千刀万剐,撒上盐,再晒上七天七夜,把你水都晒干了,然后把你磨成粉,搅着吃下去,一滴一滴地吃下去。”巨鸟在为刚才的事愤懑不已,巨鸟第一次被一只随手一拍就死的小鱼给耍了,这绝对是不可饶恕的,不可洗去的耻辱,必须用最残忍的刑法才能慰藉受辱的心一二。
有三听着这狰狞的话,无动于衷,有三疲倦地闭上眼睛,又听到一阵轰轰隆隆的脚步声,有三觉得这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些吵耳。
“阿八……”有三呼唤阿八的名字,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