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林之仁，家住青牛县，今年十七。”
那人一一记录在册，又喊道：“下一个。”
秦艽登记完，那登记的弟子发了一个小木牌给秦艽，明日凭这木牌入场，选拔便算正式开始了。
次日，柳二不放心要跟着一起来，被秦艽拒绝了，“柳伯伯久不见老友，还是陪周叔多逛逛吧！”
选拔开始后，不到结束不能出来的，柳二进不去也就不坚持要一起去了。
许是昨日都登记好了，今日便没有昨日那么吵闹。秦艽到的时候已经有人拿着小木牌进去了，她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进了百草堂，秦艽便在指定的位置坐下了，此后又陆续有人进来，空桌渐渐被填满。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昨日那执扇遮脸的奇怪公子竟然在她邻座。
见她看过来，十分热闹的朝她笑了笑。
倒是没穿昨日那金边绣牡丹的衣服，改换了一件紫色的锦衫，上面花团锦簇开遍，也没比昨日好多少，骚气的嚣张至极，又仿佛他本该如此。
素怀才坐下，便响起一片惊叹。
四周频频有人侧目望过来，素怀也不在意，只对秦艽笑道：“好巧！”惹的一些小姑娘恨不得把秦艽瞪一个窟窿出来。
秦艽扯了扯嘴角，笑得灿烂，咬牙道：“确实好巧！”
考官很快出来了，秦艽回神，也不理那些对她窃窃私语的姑娘。
考试开始后，每人中间都以草席竹帘隔开，秦艽看不到其他人如何，试卷发下来以后就开始埋首作答。
不知别人如何，秦艽是很快就写完了，都是一些很寻常的病症，都是早已刻在脑子里的东西，没什么难度。
以至于秦艽出来的时候，收卷的考官诧异地看了秦艽一眼，这么早出来，这怕是根本没看懂考题吧！考官摇摇头，拿起秦艽的试卷打算看看，又有一少年来交卷，便又将秦艽的试卷放下。
这少年的字写的倒是不错，笔锋暗藏，秀骨天成！又看作答，竟然也是一丝不错，有些病症，便是他也不知如何解，这少年也都一一给出了治疗的方子。看方子，十之七八也是可行的。
这一看便是许久，等考官看完试卷再去寻那少年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
素怀追上秦艽的时候，秦艽正漫无目的地闲逛，素怀就跟在后面看了一路。
看她走走停停，拿了包五香蚕豆，偶尔吃上一颗，看上去心情不错。
街边有一少年在卖画，旁边跟着个胖娃娃。
李家儿郎生的瘦弱，平日里靠卖画为生，生意并不多好，画些山水，也画肖像。
这日已过饷午，李执中还一张画也没有卖出去，一旁的胖墩儿眼巴巴望着他，也不说话。与弟弟相依为命多年，不说话李执中也知胖墩儿饿了，只是怕他担心强忍着。
知道又如何，画卖不出去，李执中也是无法，偏过头去只当作未见，好半晌，等眼中酸涩退去，才回头对胖墩儿笑道：“胖墩儿饿了吧，哥哥卖了画就给墩儿回家做饭去！”
“嗯嗯！”
胖墩儿不过四五岁模样，听哥哥说话，重重地点着头，又扭过去一旁的木桶里拿了哥哥的画，逢人便问买画吗。
“不买。”
胖墩儿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有点委屈，“姐姐买一张吧，我哥哥画的很好的！”
然后素怀就看见口口声声说不买的秦艽，把那包五香蚕豆丢给胖墩，转身朝着画摊走去。
“能画像吗？”
清亮的女声响起，李执中闻声抬头，原来是个莫约十来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的普通，一双眼睛却及亮，小小年纪已经初见丽色。
好不容易有生意，李执中忙点头应道:“能的能的，姑娘要画谁？”
画谁？
秦艽本无意画像，倒是愣住了……
随后。
秦艽在李执中的摊子上随手拿了一把折扇，指着雪白的扇面，一本正经的道，“画公子，要好看的！”
李执中被秦艽话语惊到了，这姑娘好生彪悍，有公然把男人画在扇子上的么！简直有辱斯文！
李执中心中愤怒，迫于生计也不敢得罪了秦艽，只得接过扇子，埋首作画。
不过片刻，扇面便画好了，李执中的确有点实力，画中人临街而立，与闹市格格不入，只眼眸深处一点光，变显得格外深情。
秦艽接过扇子，付了银子，胖墩儿把五香蚕豆还她，秦艽没接，指着扇子笑道：“给你吃，你哥哥画的好！”
胖墩儿听了很是高兴，也不知是得了蚕豆高兴，还有听哥哥被夸更开心一点，奶声奶气道了谢，找哥哥去了。
闲逛了半日，天色渐晚，天边的落日晕成一片绯色的云霞，是醉人的暖。
素怀就在这暖色的云霞里跟了秦艽一路，也没打算离去。
看着她与周吉柳二吃过饭，温着酒，浅笑安然。
庄子上夜里很凉，素怀曲腿坐在秦艽窗子对面的桂花树上，坐了很久很久，突觉眼前雾气氤氲。
千年等待，直到此刻，他才终于确定她是真的回来了。
眼角微凉，素怀抬手去碰，指尖意外沾了一点水痕，原来不是起雾了，他竟也是会哭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