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见素怀,秦艽安心不少,“可有看见君倚生?”
她方才见了自己那么开心,只是想打听君倚生下落?
尚来不及成型的笑容僵住,嘴角缓缓下垂,拉平。
“没有。”
素怀偏浅的唇色更浅了,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疏离,好不容易聚起来的那点人间烟火气,顷刻间就散了个干净。
好一会,又开口补了句,“我昨晚就回来了,没有看见他。”
“哦。”
秦艽有点失落的低头,没注意素怀的变化,等到秦艽抬头后,古镜上空荡荡一片,素怀已经不在了。
一个是这样,两个还是这样,他们离开就不能说一声再走吗。
秦艽叹一口气,靠桌坐下,拿了茶壶去倒水。
水响,杯满。
浓郁的冷香中带了点沁人心扉的甜,斥满整个房间。
秦艽愣怔,回头朝桌上看去,是桂花酿。
素怀留的。
他回来是请她一起喝桂花酿的吗,为什么又走了?
秦艽在原地等了君倚生半日,没等到君倚生回来。
赶去无华城之前,给君倚生留了一封信,虽然君倚生大概率是看不到信的。
秦艽还是留了。
到无华城的时候,叶无霜一行人还没到。
城内空空荡荡,几乎看不到人。
说几乎看不到,是因为无华城内看不到活人,死人却不少。
酒楼客栈都关门了,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秦艽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一个落脚的地。
最后只能回到城门等叶无霜。
眼前白骨未寒,又添新尸。纵使秦艽知道无华城情况不会太好,还是被眼前的情形震惊到了。
难怪……
难怪那妇人要杀她,只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乱世中人命如草芥,能活下去,实属不易。
谁又能把自己活命的银钱赠予他人?
她,她不过是占了身份的便宜,身为妖身,不食五谷,无病痛。才能说出‘要银钱直说就好’这种天真的话。
秦艽摇头苦笑,也难怪那妇人笑她,不过是笑她不知人间疾苦。
是啊,没经历过别人的生活,她秦艽凭什么指责别人!
但,不管有什么原因,无故伤人性命就是不对,没人能擅自决定别人生死。
“秦艽!”
急切的声音响起,是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的素怀。
素怀一路暗中跟着秦艽,察觉秦艽体内灵力波动,唯恐她受情绪影响而出什么意外,顾不得隐藏身形,现身喝止道:“静心。”
看着突然出现的素怀,秦艽有些发愣,“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素怀没理秦艽,放出一抹灵气探向秦艽脉门。
秦艽对他倒是放心,没有丝毫阻拦,灵力顺着脉门一路往秦艽丹府而去。
咦?
素怀察觉秦艽灵力动荡不安,唯恐秦艽情绪不稳而出事,是他想错了?
此时秦艽丹府灵力并未有任何不妥,绿色的灵力缓缓流转,竟是隐隐有了突破的趋势……
果然不愧是神选之女,这才随他修炼多久,竟然就有了结丹的趋势,要知道,便是天资聪颖者,要修炼到结丹这一步,少说也要几十年。
素怀缓缓收回灵力,见秦艽还看着他,那眼里明晃晃就是等着要他解释的意思。
素怀假咳一声,“本来也没走,就……”
昨夜因君倚生醋意大发,躲着不见人的素怀被秦艽盯着,难得的,就有点不好意思,“不说这个了,你刚刚遇到什么事了?”
素怀不说,秦艽就不问了,转眼望向寂静的城,再开口,声音就有点低,“没遇见什么……”
抬手指向城内,秦艽缓声道:“素怀,这座城,你看见了什么……”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难过,灵力波动?”素怀不答反问。
他能说什么,意料之中,也是本来就一定会发生的事。
“灵力波动?”秦艽疑惑道。
“嗯。”素怀点头,“我方才用灵力查探过了,无碍。”
素怀不说,她一点也没察觉到,得知身体并无大碍,秦艽也懒得去细想了,“方才想起些事情,可能与此有关,无碍就好。”
过了晌午,叶无霜抵达无华城。
无华城比叶无霜以为的要严重的多,来不及多说,几人急步往城主府赶去。
不料,才入城没多久,叶无霜被迫停下脚步。
“各位这是在做什么,为何拦着不让叶某离开?”叶无霜好言问道。
拦着叶无霜的一行人来势汹汹,从衣着来看,都是无华城的百姓。
无华城没出事之前,叶无霜这位城主深受当地百姓的爱戴与尊敬。
像这样被人围堵,还是第一次。
“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城主带着一家老小逃命,不管我们死活,你说我们要做什么!”
推推搡搡的,不知是谁就撞了秦艽一下。
一群人就看着凶,也没多少武力,被撞一下也不会受什么伤,在那人撞过来的一瞬间,秦艽明显感觉有什么东西替自己挡了一下。
揉揉手臂,环顾四周,秦艽没发现什么异常,只当是自己错觉。
“大家稍安勿躁,叶某并未举家潜逃,此行正是为大家寻找神医去了。”说完将秦艽让上前。
“这位秦神医秦姑娘,对这次的疫病十分擅长,洗梅山庄的疫病能这么块好转,全靠这位秦姑娘。”
叶无霜一番话下来,有人明显就迟疑了,“此话当真?”
陷入绝境太久,此时倒没有人嫌弃秦艽年纪小了,看着秦艽,像看着最后一颗救命的稻草。
“自然当真。”叶无霜声音低沉,有力,很能安抚人心。
又朝人群行了一礼,“叶无霜自任城主以来,自问对得起百姓,如果大家还信任我,还请速速放我们归去,以免延误了秦神医为大家诊治。”
一部分人散开,一部分人不肯让。
不肯让的那一部分人,明显不信任叶无霜,“叶城主空口无凭,怎就证明这人是神医了,如若不是,我等又要去何处寻叶城主?”
那人斜着眼打量叶无霜,“毕竟,叶城主一走就是月余,弃城不顾。”
弃城不顾四个字,那人一字一顿压着说出来,叶无霜辩无可辩。
他救爱女无可厚非,弃无华城不顾却是事实。
隔着尸山和不知多少条人命,不是一句相信能解决的。
秦艽沉下眉,是少有的凝重。
无华城不能再拖下去了,叶无霜必须立刻回城主府,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
上前一步,秦艽缓缓道:“放叶城主离开,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