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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再见北京心悲凉 (2)

京城的委靡让曾国藩感到头晕恶心,感觉浑身无力,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他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了。所以,元宵节一过,曾国藩便赶紧逃也似的离开京城,奔向保定任所。

经过几天行程,曾国藩到了保定,接任直隶总督,那天是同治八年正月二十七日(公元1869年3月9日)。

彼得拉克说过:谁要是走了一整天,傍晚走到了,就该满足了。曾国藩对自己的仕途还是比较满意的,能爬到这个位置,对于一个毫无背景的山村小伙来说已经是相当不易了。

不过,眼见大清朝一步一步走向衰落,自己却无能为力。曾国藩感到全身的精血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似的,只剩下了一身皮囊,心情也坏到了极点。但他还是坚持工作,准备把自己这把老骨头献给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直隶最让人头疼的问题是永定河水患。曾国藩一路巡视永定河水利设施,严督河道清除淤泥修筑堤坝,还上奏道:直隶应办的首要事情是练兵、饬吏、治河。

同治八年(公元1869年)六月,奏请按湘军制改造直隶练军,还调长江水师总兵彭楚汉来直隶训练新兵。八月,作《劝学篇示直隶士子》,提出儒学有义理、考据、经济、辞章四科,只有义理是治学的根本。十二月,奏陈:直隶清理积狱,计审结并注销案件四万一千余起,多作尘牍,为之一清。

也许是劳累过度,也许是为大清的前途担忧过度,紧接着,曾国藩的身体出现了不好的状况:先是眼睛昏暗,看东西好像隔了一层迷雾,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接着便疼痛难忍,吃药针灸丝毫不起作用。

同治九年(公元1870年)四月,已经60岁的曾国藩右眼完全失明,左眼也仅仅能看见微弱的光亮,精力更加衰弱,经常在白天打瞌睡,还无缘无故地出现一阵眩晕,耳鸣脑涨,无法办公,只得上疏请假。皇帝奏准病假一月,还下旨问候一番,让他好好治病。五月,又续假一月。

就在曾国藩养病期间,天津城里爆发了一场震惊中外的大事,又把他推进民族斗争风浪的漩涡之中。

誉毁津门

天津教案

第二次鸦片战争后,天津成为了通商口岸,西方列强纷纷到天津强占民地,修建教堂、育婴堂,搜罗爪牙,拐骗人口,广大的天津民众对列强的这种侵略行为早就怀恨在心。

同治九年(公元1870年6月)五月,法国天主教育婴堂所收养的婴儿突然死亡三四十人,尸体自外腐烂,不是正常死亡由里向外烂,人们都怀疑是教堂有意虐杀中国婴儿。同时,天津附近州县不断发生拐迷儿童的案件,迷拐儿童的犯人的口供也往往都和教堂有关。

五月二十一日(6月19日),一名叫武兰珍的拐骗犯被群众当场捉住,在众怒面前,武兰珍承认是天主教民王三给他迷药,迷倒并拐卖幼童的,还称以前因为成功迷倒一个小孩而得到五块银元的赏钱。

这个王三是个开药店的商人,他依仗教会势力,欺压善良民众早就引起人们的公愤了。现在听说他还干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人们对他更加恨之入骨。

早就有传言:天津的法国天主教育婴堂经常用迷药将婴儿迷倒,然后挖心掏肺。

这下,人们很自然地把武兰珍迷拐幼孩与天主教联系了起来,又盯上了法国天主教育婴堂。一传十,十传百,此事便一下子哄传开来,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大家恨不得亲自手刃了案犯主谋人。

恰巧当时直隶旱情严重,许多地区都是颗粒无收。本来就贫困的百姓只能背井离乡,外出乞讨,一下子都蜂拥进了天津城。而天津城也没有多余的粮食供应饥民,一下子变得骚乱不安。如今发生天主教育婴堂杀婴事件,更是火上浇油。

这是什么世道,中国人在自己的土地上,不仅吃不上饭,还要遭受外国佬的欺负,凭什么他们法国人在中国吃香喝辣,还干这些伤天害理的勾当。干他娘的,把这些外国佬都赶出中国去,于是,百姓把目标对准了“洋教”。

但中国人民还是比较可爱的,他们并没有直接冲击教会,而是按照程序走,希望大清政府为民做主。

满是怒火的群众把武兰珍扭送到天津知府衙门,知府张光藻知道反“洋教”都没有好结果,本不想问案,但是看到人情激愤,如果不问这个案件恐怕会立刻引起事端,只得讯问人犯。

被告武兰珍是个软骨头,自然对罪行供认不讳。张光藻深知:近来许多地方流传天主教堂迷拐幼孩,挖眼剖心,但都没有证据。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得罪洋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但为了给百姓一个交代,还是答应带犯人去找洋人对证,同时警告百姓不可生事,否则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老百姓。

随后,张光藻约了天津道员周家勋一同向法国育婴堂发出照会,让他们交出罪犯王三,结果却遭到拒绝。

五月二十三日(6月21日),张光藻、周家勋只好带着人证,押着犯人到育婴堂门前对质,并让武兰珍指出王三来。结果,育婴堂不承认有王三这个人,武兰珍在法国传教士及教民的指责下张口结舌,无奈,天津府、道也只好当场向法国人赔礼道歉。

大清官员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他们灰溜溜地走了。可围观百姓不干,与教堂人员发生口角,进而发生斗殴。气愤的群众越聚越多,开始向教堂扔石头、谩骂,眼看就要冲击教堂了。

离教堂不远的法国驻天津领事丰大业很生气,两次派人要三口通商大臣崇厚派兵前去镇压。后来见崇厚不肯出兵,他便亲自带着护卫西蒙到崇厚的衙门寻衅,连续两次向崇厚开枪,幸好没有人受伤。

由于与外国人的条约中有规定洋人传教自由并且还受到保护,所以中国官员都不敢动这些洋人,任凭洋人在中国的土地上飞扬跋扈、作威作福。

这时,衙门外已经聚集了一大批天津民众,他们强忍怒火,看这件事如何收场。崇厚怕把事情闹大,不好收拾,自己也不好向上面交代。于是,反而对向自己开枪的丰大业好言相劝,让他在衙门内歇一会儿,等群众散去以后再回领事馆。傲慢的丰大业不听劝告,反而气势汹汹地冲出门外,举着枪,叽里哇啦地狂吼,完全不把中国百姓放在眼里。

在大清的领土上如此嚣张,无疑是自寻死路,活该。

不久,天津知县刘杰闻讯赶来,劝群众散开,不要闹事,不少群众都听从劝告陆续回家了。这场风暴本来很快就会平息下去,不料丰大业一见到刘杰就开始挑衅,再次开枪行凶,打伤了刘杰的随从。这下彻底激怒了围观群众,他们再也无法忍受丰大业的狂傲,便一拥而上,当场打死了丰大业与西蒙。

群众在打死了这两个人以后,已经无法控制愤怒的情绪。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冲入法国教堂和育婴堂,打死打伤法国传教士多名,又将两堂点火烧毁;接着又冲击了法国领事馆、洋行,并拆毁了英国教堂和美国教堂,先后打死20多名外国人。这就是震惊中外的天津教案。

发泄完愤怒的群众,自然很爽,但外国人是不会就这么罢休的,大清会为他们做主吗?

天津教案发生后,英、法、美、俄等七国,立即向中方提出联合抗议,并调集军舰,进行战争威胁,让清政府严惩闹事民众,并索要巨额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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