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时依醒来,发现自己好端端躺在床上,日光大作,窗外一片炫目。
将将洗漱完毕,青岚便来给她换药。
“主人说了,姑娘的病再过两天便能好全,这两日须得多注意一些,别在外面乱跑了。”
时依想起昨晚的事,有些心虚:“嗯。你们主人他会对你们大发雷霆吗?”
青岚仿佛听到了一件稀奇得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大发雷霆?自我入这阁中以来,从未见他发过脾气,甚至连责骂也很少。”
难怪她昨晚那样他都不生气,看来脾气是真的好。
青岚刚帮她换好药,就听到乘思焕在门外兴冲冲地喊她:“时依!姐妹!我来了!”
时依喜笑颜开,一下子跑了出去。门外阳光正盛,乘思焕今日换了身红白相间的劲装,头发高高束起,精神十足。
“思焕!你怎么来这么早,昨晚可休息好了?”
“放心吧!你今日已经不需要戴纱布了吗?”
“黎惑说了,不出两日就能全好。你今天这么兴奋,有什么事吗?”
乘思焕扬了扬手中的剑:“嗯!前两日受了你师兄的嘱托,要我来陪你练剑!”
幽幽山涧,流水潺潺,又从数十丈高的瀑布上飞流直下,激起千层雪花。
岸边两个曼妙身影持剑而立,一阵气劲涌动过后,各自发招。剑声铮铮,破风开浪,银光阵阵,木叶纷崩。或如游龙出海,猎猎翻飞,或似轻燕点水,蹁跹惊鸿。
你来我往间,数招已过。时依凌空而起,手中狼牙剑顿时化作一道飞虹,空中化现万千剑影,以排山倒海之势铺天盖地而来。
然而乘思焕亦胸有成竹,她唤出剑意,以同样攻势奋力回挡。
两股宏力相交,当空轰然一爆,激浪十丈,纷纷扬扬,犹如雨下。
“不错不错,真不愧是瑾缺的关门弟子。”乘思焕收了剑,由衷赞道。
时依将纱帽理了理:“你也不赖,鹤顶雀领当之无愧!”
“不过话说回来,你有如此天赋,那瑾缺怎么还会赶你出来?当真是为了若影那厮?”
时依拉着她往回走:“不重要了,以后咱们少提这件事。”
乘思焕笑道:“行!不过我还是很好奇,若影凭什么以为她能打得过你,她连我都打不过。”
时依小小吃惊:“什么?!你们交过手?”
“你记不记得她有一次被人削去了一半的长发?”
“哦!原来是那次,竟是你所为!”记忆中,好像确实有那么一次,突然某一天若影的头发就变短了,当时她身边的女弟子为了宽慰她,还一齐将头发剪去。
“我们非但交过手,还不止一次。她仗着泽宇的那堆法器成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当然看不惯。虽然我的身份和她相似,但你可不许将我与她混为一谈啊!”
时依笑得开怀:“怎么会!我与她天生就合不来,与你却甚为投机,你说呢?”
她们一边走一边说,回到院中,已经接近正午时分。
鼠精懒懒地躲在树荫底下吹风,五月来临,山中的暑气也稍稍加重,却比山下好上许多。
“大人,乘姑娘,你们回来啦,我刚要去找你们用午膳呢。”
乘思焕弯下身去逗六六,调侃道:“你们一个是老鼠,一个是猫,倒是意外的和谐啊。”
鼠精颇为无奈道:“谁说不是呢。”
时依思绪流转,悄声问道:“黎惑呢?”
“他一早出去了,说是恐怕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嘱咐我们多加小心。”
乘思焕觉得时依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时依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没什么,快进屋吧,好热!”
这日席间因为多了乘思焕而格外热闹。
鼠精叹道:“看到大人和乘姑娘这般亲密无间如胶似漆,倒叫我老鼠好生羡慕。”
时依给她夹菜:“你羡慕什么?难道你春心萌动想去找个小鼠娘?对了,上次那个小鼠友如何了?”
“他好得很,我也好得很,用不着大人操心。”
乘思焕笑道:“没事,下次带你一起去!”
正说着,青岚走了进来:“姑娘,门外来了一个男子,说是来寻乘姑娘的。”
乘思焕一听,撂下碗筷,连忙迎了出去,时依紧随其后。
一看,是金寒。看样子他伤势已经痊愈,直挺挺地站在太阳底下,热汗满头。看样子走了不短的山路。
乘思焕扯他的衣袖往屋里走,时依也道:“兄台,进来说话。”
金寒少年风骨,一双清秀的眉眼在阳光底下舒展开来,那笑容颇具坦荡。
他谢揖道:“多谢姑娘好意,此番来是想谢过时依姑娘,再有就是跟师姐道别。”
乘思焕惊道:“道别?你这就要回去了吗?”
金寒垂眸看她,双眼亮晶晶的:“今晨收到师门传书,说是有事召回。我需尽快启程。”
乘思焕略微遗憾:“啊!可有说是什么事?我爹没叫我回去吧。”
他笑道:“放心吧,你只管玩你的,大师伯巴不得你别回去那么早呢。”
时依看他在太阳底下走了那么久,想必也累了,便道:“就算要回去,也先吃顿饭再走嘛,现在太阳这么大,不好受的。”
乘思焕也劝道:“对嘛,反正你稍晚些动身也没关系,御剑半天就到了,急这一时干嘛。”
金寒略略思索,道:“那行,我就向时依姑娘讨杯茶喝。”
时依总感觉乘思焕对金寒的态度有些不同,多了些令人觉得可爱的忸怩,这哪是一个师姐该有的样子,莫非……
正想着,金寒道:“这里好似被人施了法阵,我御剑到一半便不能再继续往上了,只好走了上来。”
时依若有所思:“啊?不会吧,我昨晚还……”
这该不会是黎惑干的吧,为了防止她随意跑下山玩给她增添了上山的难度,好让她知难而退。
时依无意纠结这个问题,暂且先将它压下。
乘思焕突然叹道:“哎,又剩我一个人了。”
时依道:“我也是一个人,不如你来陪我?”
乘思焕拍手:“正有此意!”说着轻哼一声:“这下好了,烦人的金寒走了,再没人管我咯!”
“管你?他?”
“对啊,你不知道,我昨晚回去就看到他在我房门口等着,吓得我险些摔下楼去……”
金寒略为羞涩的笑笑:“我不过是关心师姐的安危。”
哦?时依心思微妙,关心吗?回想起来,昨晚她回来时,黎惑也是坐在庭院中静静等着,莫非他也在关心她的安危吗?
这么想着,她嘴角便浮现一丝莫名的笑,心里面念叨起黎惑来,也不知道他现在吃饭了没有,有没有被太阳晒。
待她回过神时,金寒已经吃饱喝足,准备上路了。
“时依!”乘思焕看着她,狡黠一笑:“咱们今晚再去玩些好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