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望与不断绝望中,他睡着了,因为有心事,所以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可谓是噩梦连连……
他梦到自己没有治好亚尼的腿,被拉出去砍头,“咔嚓”一声,脑袋落到地上,血喷了刽子手一脸。那人撩起衣襟,抹去满脸献血,露出的是社长那张熟悉的老脸,“今天、明天、后天、大后天,都给我加、加、加班……”
自己正要反抗,一条白蛇从鼻孔钻进去,滑腻感一下子充满鼻腔。倒在地上的身体不断抽搐,一只手抓住脑袋,另一只拽着白蛇尾巴死劲往外扯。蛇是从鼻子里给扯出来了,愤怒的蛇一扭身,张口就咬。
“啊……”云亘一声惨叫,回到现实。
还好,脑袋在,是做梦。心“砰砰砰”跳个不停,瞌睡虫已经彻底被赶跑。他抹去额头上的冷汗,睁开双眼。
这一睁眼,看到黑洞洞的屋子里,有两个铜铃般大小的红色灯泡,离他一尺开外,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这个红光有点眼熟,刚咬过自己的那条蛇眼睛也是红的,不过这个眼珠子更红、更大、更亮。云亘不敢动,与红灯对峙着。
等他渐渐适应屋里的黑暗,皎洁月光的照明作用就显现出来了。他悲催地发现红灯的主人也是条白蛇,粗壮的前半身直立着,地上部分跟直立部分差不多长度,明显比例失调。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人一蛇,大眼瞪小眼,谁都不动,好像在玩木头人的游戏,谁先动,谁就输了。尽管云亘是躺着的,可也架不住二三十分钟一动不动,他的半边身体麻了。
他觉得大白蛇应该没有恶意,否则早就扑过来了,可是,他也不敢有大动作,只是稍稍侧了侧身体。
没想到,这么小的动作却惊动了仿佛坐禅中的大白蛇,它一下子扑上来,身体绕着云亘,把他缠了三四圈。同时,大脑袋正对云亘,血盆大口中的蛇信子一伸一缩,收集着空气中云亘的“气味颗粒”。
那颗能装下自己脑袋的大嘴巴,在近旁晃来晃去,仿佛在寻找下口的地方,感觉瘆得慌。“蛇大哥,想好了吗,到底吃不吃我?如果还没想清楚的话,能不能先放开我,谈谈条件。”
云亘用的是鸟语,毕竟鸟与蛇同属于动物,两者估计会有共通性。大白蛇听懂了,不但没有放开云亘,反而缠得更紧,勒得他生疼。
老虎不发威,你当是病猫,跟你好好商量,没用,是吧,真开打,就算我赢不了,起码也不让你好过。云亘伸手摸到枕边的瑞士军刀,寒光出鞘,直接扎进大蛇的七寸。谁让它肌肤赛雪,鳞片闪光,这让它的身体在月光下暴露无疑。
这一刀倒是扎准了,可是锋利的刀刃愣是没扎进去。他加大手里的力度,可是鳞片有如坚不可摧的盾牌,刀尖怎么都无法刺入。
云亘的反抗激起白蛇的暴怒,它收紧了蛇身。
“呼呼呼……”胸腔空间越来越小,空气无法进入,云亘即将窒息。他仿佛看到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光明世界,一切显得很虚幻,鸟鸣声,流水声,还有微风拂过花朵的声音,……。这不会是天堂的模样吧,我这就要死了?谁来救救我,“云袅,云袅……”
云袅是神鸟,当然能够解救云亘,可前提是对着星云石叫唤它。就是说,需要眼神接触到星云石后的呼叫声,当满足了眼波和声波这2个条件,星云石才能接收到,再通过它这个介质,就能传入云袅的耳朵。
现在不但缺少了眼神的接触,而且星云石也不给力,睡美容觉去了。其实,星云石虽然伴着云亘过了十几年,但一直在冬眠中,也就这几年,才进入半睡半醒状态。况且星云石自视甚高,对于云亘这个小屁孩无感。他们需要共同面对风雨,经历各种困难,不断磨合,才可能加深感情,增加信任,形成默契。
或者学习《小王子》里的小王子驯养狐狸的方法,驯养星云石。但这需要时间、精力和契机,而眼下云亘快没命了。死就死吧,说不定死了就能回到自己的地盘,享受现代文明与科技,具有阿Q精神的云亘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骨子里不服输的个性,让他下意识继续抗争。他左手也握上了刀柄,用上全身力气,打算在临死前,让大白蛇破点皮,流点血,其他云亘也不指望了。正是这最后一丝努力,鳞片被戳出了一个小洞。
不好意思,让云亘失望了,鳞片破了,皮太厚,没有出血。
这点儿小伤,对于大白蛇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不过,大白蛇却松开了他,难得遇到如此激烈的反抗者,得好好玩。
新鲜空气大量涌进肺叶,云亘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有点意思,不过力量太弱了,做我对手都不够格。不想死也可以,答应我两个条件。”大白蛇慵懒地躺在床板上,慢吞吞地说,“第一,你把身上的石头心甘情愿地送给我;第二,让我钻进你身体里,取回我的胆。”
说到此处,声音里满含恼怒。“我不过是想从你身上拿到那块石头,我咬你,也只是让你晕过去,并没有释放毒液,你竟然让人砍断我,还吃我的胆。”
“你是被砍断的那条小白蛇?怎么变那么大了?”
“现在才是我的真身,之前是为了行走方便,特意缩小身体。被砍断的下半截身体报废了,我要取回胆,还要补充各种营养物质和特殊基因元素,才能重新长出后半截身体。你这个小混蛋,不想跟你再废话了,张开嘴巴,我到你肚子里把胆取出来。”
“你这一进去,我还不得胃穿孔,一样死翘翘。”
“那你就祈祷吧,没有其他选择,张嘴!”白蛇其实就是想折磨、报复他,凭它的本事根本不需要这么费力钻进身体取胆。
白蛇耐心很差,不待云亘同意,就变成竹签般细长,从他抿紧的双唇间钻进去。舌头上痒痒的,然后似果冻般滑入喉管,再是食道蠕动,最接下来是胃部,有被轻挠的感觉。不一会儿,这股感觉又从胃,经过食道,然后是咽喉,最后从嘴里出来,变大变粗,重新立在云亘面前。
“好了,现在乖乖把石头给我。”大白蛇斜睨着他。
把你的胆还给你,是物归原主,算是合理要求。看看你的态度,正眼都不看我,让我把父亲的遗物送给你,做梦吧。
“快点,不交出来,一口咬死你。现在倒计时开始,5、4、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