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亘决定今天忙完,一回去,就改造假陨石,让它成为自己的“眼睛”。另外一定要想办法把真陨石拿回来,因为他从系统那里知道了陨石的来历和作用,这个惊人的秘密激动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
没想到的是,他堪堪稳住身形,却被跟在身后的亚忠撞翻在地,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趴在地上的云亘觉得这个场景好熟悉,模模糊糊记得昨晚也上演过,可是昨晚摔得一点都不疼,因为身下有个肉垫,现如今自己扑倒在泥地里,地上有大大小小的石子咯着,痛!
亚忠慌忙爬起来,搀起云亘,嘴里一叠连声地道歉,双膝自觉想要跪地,硬生生忍住了。
“没事,我没那么弱。”
云亘一屁股坐在地上,检查伤势,膝盖和手掌蹭破了点皮,血珠渗出,看着有点吓人,但没有伤筋动骨。如果穿着牛仔裤,再摔重一点,膝盖也不会破皮,好怀念牛仔裤,好怀念创可贴。
伤口上沾了泥,有点脏,云亘拿起腰布一角,在上面吐了口唾沫,小心擦拭掉伤口上的脏东西。
只能这样临时处理下,接着赶路了。这么一耽搁,再加上摔了一跤腿脚不利索,紧赶慢赶,终于在行刑前,到达目的地。
今天躺在石板上的人数比昨天少一位,那位神秘的18号犯人没在,还是按照原来的顺序躺着17名犯人。行政官不再宣读每个人的罪行,而是直接行刑。
云亘发现众犯脚底的伤恢复得挺好,完全看不出红肿。有意思的是,他们的脚边都搁着一双脚背特别高的凉鞋。看来是有经验,学聪明了。
pia,pia,pia……清脆的抽打声响起,夏虎的25下,很快抽完了。然后是第2位,第3位……。
乘着行刑,云亘四处张望,寻找季兰,严格地说,是找季兰的草药。巡视了一圈,没看到,这孩子人呢?云亘仔仔细细又扫了一遍,还是没看到,他轻声跟亚忠说,“老亚,季兰还没到,你去门口等,他来了就赶紧把他带过来。”
亚忠领命去了。
云亘在人群里辨认雇佣的临时工,昨天接触时间太短,没记住每张脸,不过看上去,大多数人都到了。是啊,大多数人钱还没拿到呢,况且今天要结清旧账,预付明天后2天的工钱,能不来嘛!
很快,17个犯人都行刑完毕,行政官宣布结束,离场走了。观刑的人陆陆续散了,可是为什么现场还站着六七十人?
“云兄弟,”夏虎热情地打招呼,毫无处罚后的羞耻感。
“夏大哥,”云亘穿过人群,走到夏虎跟前,对众人说,“大家等一等,草药马上就到了。”
“不着急,不着急,慢慢送来才好。”夏虎指指身边众人,“你知道这些人为什么留下来吗?”
“为什么?”云亘如其所愿问道。
“等着听故事啊,这些人都是我们的同僚,也都是搞艺术的,他们来探望我们时,听了达·芬奇的故事,都啧啧称奇,所以今天都来了,一方面是认识认识你,另一方面是听故事。”
“是的,我们都是来听故事的,你再讲个故事吧。”
云亘无语,昨天为了拉拢感情和等待草药,才讲了个故事,今天还要讲?真当是一千零一夜了,也不知道季兰什么时候能到,我得做两手准备。
“大家等会儿,我安排下,去去就来。”
他走到大门口,安排亚忠去准备一筐小鸡花,以防季兰不是迟到而是失约。然后慢慢走回大厅,短短几十步路,大脑紧急开动,酝酿故事。
达芬·奇是天才,再讲天才的故事吗?比如:弗洛依德、牛顿、爱因斯坦,问题是你们不懂心理学、物理学、科学,说了你们也不听不懂,讲什么故事好呢?
云亘忽然觉得自己像在做七步诗,分分钟要挤出一个故事来,还得是各大艺术家都能接受,会喜欢的故事,这太有难度了。
云亘忽然想起著名作家毛姆的《月亮与七便士》,这本书全球销量突破六千万册,是村上春树连读两遍的“魔书”,这本书讲的是理想与现实,但又不仅仅是理想与现实。
这本书云亘反反复复读过好几遍,每次读,都有不同的感受,每次读都让他反复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我们终其一生,到底要不要摆脱束缚,做真正的自己。
这个故事好,倒不是为了给一千多年前的艺术家们上政治思想课,而是因为这个故事的原型是法国印象派画家高更。想来艺术家们追求艺术的理念一定是相通的,高更的故事一定会引起众人的共鸣。
就这么定了。
云亘走回人群,随意找了块石板坐下,开始讲故事。“我今天要讲的故事叫做《月亮与七颗可可豆》。”为了让众人便于理解,他把七便士改成了可可豆。
“故事的主人公叫高更,有一份还算不错、收入稳定的工作,有一个爱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他爱上了画画,瞒着家人偷偷画了一年后,抛妻弃子,去巴黎学画。在巴黎的五年时间里,饥一顿饱一顿,靠打零工过活。因为他的画没人能理解,他也不愿意出售画作,偏偏他还不肯按照雇主的要求作画。他画的都是自己想画啊的东西,画完了,就收起来。只有一名画家很欣赏他的画,认为他是天才,……”
云亘把故事里的一些事物,稍作修改,以便这些人能听得明白。随着故事情节的推进,主人公的贫困潦倒、不被理解、绝症缠身、双目失明的悲惨生活,一一展现在众人面前,云亘看到他们脸上露出了唏嘘和感慨。
“高更双目失明后,用仅存的力量在一座纯色的木屋墙壁上绘下了一幅惊人巨作。他这一生的目的就是画出心中完整的内心世界,为此甘愿忍受一生的痛苦,当他完成了这幅画作之后,他远离凡尘、饱经折磨的灵魂也得到了安息,所以他坦然接受了死亡。他交代妻子,在自己死后,一定要把木屋烧了,他的妻子坚定执行了丈夫的决定,于是这幅惊世绝作在大火中被烧毁了。”
云亘看着众人脸上沉重的表情,打破沉寂,做最后的总结,“高更一直在追求自己的理想,在满地都是可可豆的街道上,他却仰头看到了月亮,他甘愿成为不被大家理解的疯子,抛弃家庭的负心汉,贫困潦倒的穷人,也始终坚持追求心中的理想,他创造了一个美好世界,他的人生从此圆满。”
四周仍是鸦雀无声,众人家都沉浸在故事里出不来。看来自己以后穷困潦倒、饿肚子的时候,可以靠讲故事谋生。
云亘不忍心把大家拉回现实生活中,全场一片静悄悄。这时有人打破了这份静静,“云神,对不起,我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