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金晨半夜回到魏王府,发现赵睿的披风尚在自己身上,打算过两天洗好晒干给赵睿还回去。
这日清早,金晨在井边打水,刚刚坐下来准备把赵睿那件披风给洗了,宝翠突然跑了上来,把金晨从板凳上拉了起来,说道:“这些粗话还是我来吧!让王爷看见了,奴婢就没法在王府呆了。”
金晨笑着对宝翠说道:“我哪有那么娇气了?不就一件披风吗?”
宝翠:“你这马上就是侧王妃了,能和以前一样吗?哪有主子做奴才活的?”
金晨拉着宝翠的手,说道:“宝翠,我从来没把你当成奴才,即使我成了侧王妃,我们还是好姐妹啊!”
只见宝翠轻轻地哭了起来,说道:“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你是第一个。”
金晨擦干了宝翠脸上的泪痕,安慰她说道:“我那时刚刚进王府的时候,可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现在该换我照顾你了!”
宝翠破涕为笑道:“您这说的哪里话!”
“好了,不哭了,那我就听你的,这件披风你洗好晒干后给我,我还得拿去还给人家。”金晨对宝翠说道。
宝翠:“这衣服不是王爷的?”
金晨:“是昨天围猎,赵将军看我冷,把它给我披上的。”
宝翠:“芸儿,和你说句心里话,你可别怪我多嘴,你这马上就要和王爷成亲了,昨儿晚上还和其他男人呆在一起,王爷他心里定不痛快……”
金晨:“我昨天是迷路了。现在想想,赵睿也没那么无情,他表面一副冷淡的样子,其实心肠还是很好的。”
宝翠:“我的侧妃娘娘,那人就是再好,也不及王爷对你的万分之一啊!”
金晨点了一下宝翠的额头说道:“你这脑袋瓜子,想哪儿去了?王爷对我的好,我岂能不知,只是人家毕竟帮过我,你们古人不是说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今后如若他遇到困难,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也会尽全力去帮他的。”
当晚,金晨端着一碟自己做的糕点,还泡了一杯龙井,给赵烨送进了书房。
赵烨看到金晨进来了,便放下了手中的书本,笑着说道:“本王真是有福啊,每天都能吃到你给我做的点心。”
金晨把糕点端到了赵烨面前,说道:“王爷,身体要紧,别看太晚了。”
赵烨拿起一个糕点咬了一口,说道:“看来你做的点心,本王是一天吃不到,整天想的慌,我把这章节看完了就休息。”
金晨坐在了赵烨身边的椅子上,随手拿起了他的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赵烨看着她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便说道:“怎么?你也对兵书感兴趣?”
金晨:“我哪懂什么兵法,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让王爷你每天看到深更半夜。”
赵烨听到金晨如此说,以为金晨是在怪他没有抽出时间陪她,于是合上了书本,说道:“那本王不看了,陪你说说话。”
房间一下子变得好安静,金晨低下了头说道:“昨天让王爷担心了!”
赵烨听到此话,脸色渐渐变了,望着金晨说道:“本王问你,如果昨天没有找到你,你是不是就和赵将军在那个树林过夜了?”
金晨听到赵烨如此说法,心里也十分生气,便说道:“王爷,你这么说,到底是何意?迷路也并非是我所愿,如果没有赵将军陪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我问你,当时你又在何处?”
赵烨呼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来是气极了,对着金晨说道:“昨日本王回到营地,到处找寻不到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为何不等我围猎回来了,再同本王一起出去?非得自己一个人骑马出去,迷路了,是在怪本王吗?”
这时王妃从外面走了进来,赶紧制止了金晨继续说下去:“芸儿妹妹,别再说了,王爷他今天也累了,让他早些休息,我们出去吧?”
金晨:“……”
金晨刚想再说些什么,被王妃拉出了书房。
王妃一路陪着,来到了金晨的寝殿,待金晨心情平复下来后,王妃开解她,说道:“芸儿妹妹,自我嫁给王爷以来,他从未像今天这样,发如此大的火,看来他是真的气极了才会说出那番话,明日等王爷气消了,亲自去和他赔个礼,道个歉吧?”
金晨:“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王妃:“虽然我不知道,你和王爷之间到底为了何事争吵,不过作为王爷的妻子,那么大声的和王爷说话的确不妥,妹妹,很多时候作为女人,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这样才能维持长久的婚姻。”
金晨无法理解,为何在古代,作为女人,哪怕自己没错也必须要妥协,就为了维系一段婚姻吗?不,如果说当初她为了报答魏王的救命之恩,而入王府,之后为了能够长久地和魏王在一起,哪怕他不给她名分,她也毫无怨言,可现在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三日后,金晨带着赵睿的披风,亲自送去他府邸。在途中,金晨思前想后,不知道该对赵睿说些什么。谢谢他?也太简单了点!哎,关键每次与赵睿的眼睛对视的时候自己立马就不知道如何开口了!这可真是愁煞金晨了。
一路思索着,不知不觉已走到了赵府门口,金晨对一名站立在府门口的侍卫说道:“请帮我通传一下,魏王府的李芸儿求见你们家少将军。”
“那你等一下,我去通传。”侍卫便一路小跑地进去了。
只见赵睿光着膀子正在庭院练剑术,一招一式,攻势十分凌厉。那名侍卫对着赵睿抱拳行礼道:“少将军,外头有人找您,自称是魏王府的李芸儿。”
赵睿收了剑,把宝剑塞进了剑鞘,回侍卫道:“请她在大厅候着。”
“是。”侍卫说完便去回话了。
侍卫将金晨带到了大厅,“将军让姑娘在此稍候。”金晨点了点头说道:“好。”
金晨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厅堂正中靠墙悬挂着一副字画,厅前设着长案,案上陈设着历代祖先的牌位,在厅堂中间两侧放着椅子和茶几,整个大厅的风格十分简洁。
金晨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大厅正中的字画,赵睿已缓缓走到了她的身后,可她丝毫并未察觉,还边看边发表自己的观点:“看着平时舞刀弄剑的,居然还搞这些文邹邹的东西,嗯,这字写得还不错。”边说着边缓缓转过身来,突然发现赵睿站在身后,金晨有点手足无措,说道:“芸儿见过赵将军。”
赵睿走到金晨跟前,看着她的双眼,嘴角微微有一丝笑意,道:“你来找我,有何要事吗?”
金晨拿起刚刚放在桌上的包袱,小心翼翼地打开,取出那件白色披风,走到赵睿身边,说道:“谢谢你那日的披风,今天我是特意过来归还的,噢衣服我都已经洗干净了,给!”说完便把衣服递给了赵睿。
赵睿看了看金晨手中的披风,说道:“一件旧的衣服而已,姑娘言重了。”
金晨:“那天要不是你陪着,我一个人在荒郊野外的,那就更加害怕了,而且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帮我了!”
赵睿接过金晨手中的披风,说道:“你救过我,所以我们扯平了。”
金晨听到赵睿口中说出了“扯平了”三个字后,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感觉有些失落,也许人家对自己的亲自登门感谢,丝毫不在意呢!金晨你真是自讨没趣,心里突然有个声音对她说道。
金晨低下了头,感觉自己的声音细得跟蚊子一样:“那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正当金晨缓缓转过身,朝外头走去时,赵睿看着金晨远去的背影,轻轻地说了句:“再过三日,我将再次出兵洛阳,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自数月前,金晨用盘尼西林救了赵睿,他已慢慢对金晨产生了好感,因为她是魏王府的人,每次遇到她,总会和她唱对台戏,因为想要保护她,所以围猎那日,始终跟在她的身后,怕金晨冻着,把自己身上御寒的披风给她。只是,她应该不知道吧?而且还有不足一月,她要成为魏王妃了,赵睿心想。
金晨慢慢走回了魏王府,赵睿轻轻说的那句话她并没有听到。而且她并不知晓远处有个人正监视着她,看到她从将军府走了出来,便一溜烟地跑去报信了。
从厨房端着点心和茶水去魏王书房,是金晨每天必做的功课,当她走到书房门口,正打算敲门之际,里面传来了吕文德的声音:“王爷,这次赵睿只要去了洛阳城,他必定有去无回。”
接着听到赵烨的声音:“但愿如此,否则本王和皇上请旨,让他出兵洛阳就白费功夫了。”
金晨听到赵烨的话,如晴天霹雳,悬在半空中的手,一下子僵住了,她做梦也没想到,赵烨居然是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为了公报私仇,可以如此不折手段,残害忠良。她默默地收回了正准备敲门的手,转身离开了书房。
从书房到厨房只有短短几分钟的路程,可是在金晨看来,居然走了很长很长的路。不,必须通知赵睿,不能让他去送死!金晨猛然惊醒,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向着大门奔去,无论如何,她都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赵睿,既然魏王这么说,就必定有把握置赵睿于死地。
金晨冲出了王府大门,一路朝着赵睿的府宅狂奔。
来到将军府门前,金晨累的气喘吁吁,都已经站不稳了,门口的侍卫见又是金晨,便上前说道:“姑娘,真是不巧,我们少将军刚刚进宫,这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要不您明日再来?”
“什么?进宫了?”金晨心急如焚,可是皇宫不是说想进就能进的,必须得想法进宫告诉赵睿,不能让他去洛阳,那个已经让他失去战友,没了父亲,差点把自己的命也葬送掉的地方。金晨突然想起了王妃,对,她可以带我进宫,去找王妃帮忙。
想到这里,金晨再次往魏王府赶去。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噗通噗通的,由于跑的过快,她不小心跌倒了,可还是立马爬了起来。
终于到了王妃寝殿门口,一名老嬷嬷制止了她,说道:“芸儿姑娘,王妃正在午休,有什么事你和我说,等她醒了,我代为通传。”
金晨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今天必须得进宫找到赵睿才行,于是径直冲了进去,揭开了门前的珠帘,看到王妃正侧卧在榻上午睡,于是便双膝跪地,匍匐着趴在地上,向王妃行礼道:“芸儿有要事相求,请王妃应允。”
王妃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金晨说道:“原来是芸儿妹妹,我道是何人呢?有什么急事吗?”
金晨:“芸儿求王妃带我入宫,我有很要紧的事情。”
王妃从卧榻上坐了起来,疑惑地问道:“进宫?可否告诉我,是何事如此紧急?”
金晨:“事出有因,恕我不能告知。”
王妃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你不能告诉我到底所谓何事,我没法帮你。”
金晨见瞒不过去,便向王妃说出了实情,可她哪里知道王妃不但没有帮她,反而把她今天所说的实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魏王。
当金晨留在自己寝殿等着王妃带她进宫时,听到房门被反锁的声音,才知自己上当了,别说进宫通知赵睿,就是离开这间屋子都成了奢望,只怪自己太天真,竟轻信了王妃。
当夜幕降临,金晨在被反锁的屋子里,拖着腮帮子睡着了。这时,隐约感觉有人进来了,而且还坐在了自己身边,一睁眼,竟是魏王赵烨。
金晨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幸好赵烨稳稳地将她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金晨冲着赵烨吼道:“别碰我!”
赵烨的眼神渐渐从疼惜变得冷酷,冷冷地说道:“我和吕将军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金晨恨恨地盯着赵烨,一言不发。
赵烨抓着金晨的手腕,一字一句地问她:“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小子?”
金晨挣脱开了赵烨,说道:“你居然变得如此冷酷无情,这根本不是当初的那个魏王。”
赵烨:“只要他死了,永不回朝,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金晨:“我真是错看你了。”
赵烨冷笑道:“我对你真心真意,而你呢?偷偷背着我做了什么?”
金晨气愤地说道:“我和赵将军清清白白,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赵烨冷笑两声,说道:“他对你如此怜惜,你对他也很上心啊,亲自去他府上还披风,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吗?”
金晨跑去归还赵睿披风的事,她从未与赵烨提过,定是他派人跟踪而得知。
金晨只觉得真心错付了,眼前的魏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人了!她冷冷地看着赵烨,说道:“你看似有情,但却无情,而他看似无情,但却有情有义。既然你对我不信任,我也不想和一个无情之人在一起,赵烨,我们退婚吧!”
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恨不知所踪,一笑而泯。
曾经那么美好的爱,终是随风成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