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机会，陆明当然希望能够彻底解决魔性的问题。
但除非投入魔道，否则他对于魔性的认知仍然是有限的——甚至连这个名字都不一定是对的——在不了解真实情况的时候仅凭猜测去胡乱操作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既然如此不如暂时放下，留待以后直接向主神求助，必然要比几个魔道知识全无的门外汉瞎胡搞要靠谱的多。
因此现阶段要做的不是亡羊补牢，他们没那个本事，只要能够保证情况不会继续恶化就万事大吉了。
如此，不如修行。
提升自我，也是提升下一次应对魔道冲击的能力。
周建国重新回到他繁忙的工作中去了，罗威尔也离开去照顾他实验室中熬制的药剂了。虽然陆明已经醒来，已经做到一半的药剂也不能浪费，拿来当补品也是好的。
古董飞机的机舱里只剩下了陆明一个人，他将罗威尔的自然契约重新拿了出来。上一次使用只从中学到了风符的构建，这一次陆明打算探索更多的奥秘。
空气动力学……
流体力学……
分子化学……
应力分析……
电磁力……
自然契约里自然不会有总结好的公式，但两个世界除了灵绝之地与巫术因素之外已知的物理规律几乎一模一样，那就意味着陆明总能在自然契约中找到与特定公式对应的现象。
哪怕那种现象连罗威尔这个自然契约的缔造者都不甚了解，只是从自然规律中抄来的作业。但他抄的足够全面，至少在基本的宏观物质规律上，陆明总能抄到合适的二手作业。
不过，能够像空气动力学那样完整的构建出一个运行系统的知识体系还有许多，但能够直接用真气以“风符”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却只有这一个。
这让陆明有些遗憾，但仔细思量却是一种必然。
一方面，空气动力学的理论他足够熟悉，掌握的也足够彻底。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个体系最为适合以真气的形式进行体现。
要是换成分子化学之类，陆明还没本事用真气来模拟物质分子的概念，自然也没办法搞出什么“分子符”来。
为此他很是花了许多时间与精力，打算从与空气动力学有很大联系的流体力学入手重复凝聚风符的过程。然后，不出意料的，迎来了一次次失败。
“也许是你的修行还不够，这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罗威尔如此道。
陆明喝完了大巫师做出的那份甜甜的，八成是糖加多了的药剂，陷入了沉思。
罗威尔又问：“那种风符的作用你有没有头绪？也许应该先从这里入手，一步一步来，不必好高骛远。”
陆明闻言摇头：“还没有什么收获。我原本以为构建风符能够给我的真气带来几分道韵，但是现在看来真气本身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风符就真的只是一个模型而已，一点特殊的力量都没有。”
“连巫术都不行吗？”罗威尔有些惊讶，“我以为你能够将风的奥妙凝聚成符咒，已经可以作为一种巫术契约了呢！”
“还差的远，这种风符只是我自己掌握的知识结晶，但巫术契约是要和天地自然进行沟通，两者并不是同一个概念。”陆明道，“目前来看，风符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当做模型来展示我所掌握的空气动力学知识了吧。”
大巫师想了想，提出意见：“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尝试构建一份真正的风之契约呢？你是有巫术资质的，哪怕只是坐一坐尝试，也可以得到一些启发。”
陆明一愣，罗威尔的话已经给了他一点启发，好似闪电划过迷障，这一刻他意识到了自己一直忽视的问题。
风符不是巫术契约，那就是一个用来展示知识的模型，类似于课本但完全不是巫术符咒那样能够直接拿来当法器的课本，本来就不能，也不应该指望它有什么神奇的力量。
知识就是力量，那是因为有智慧可以运用知识，从而化作力量。中间的转化过程是必不可少的，就像精通武学知识不一定能打，只有练成了才能以一当十一样。
所以风符本身不具备力量，也没有什么神奇效果，它是陆明所掌握的知识的体现，是修行的成功而非修行的道路。
陆明回忆起了初次凝结风符的愉悦感，暗道自己早该想到的，如果不是早已完全掌握了这一知识，将风符散去之后再重新凝结绝对不可能会那么简单。而既然已经完全掌握了风符，那就更应该清楚，这里面绝对没有什么道痕道韵，而只是一些冷冰冰的公式才对。
——也许那些物理公式本事就是一种道痕，但它过于冰冷了，好处是任何人都能够学到，坏处就是其中也并没有任何道韵残留，反而有些脱离自然了。
也是好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简洁到让普通人也能一窥天地奥秘的程度。
这一刻陆明觉得自己过去六十年的求学生涯中最大的收获不再是武道的修行，而是种种自然知识的学习。他对于世界本质规律的认识，也许要比罗威尔这种活了快两百年的大巫师还要更加真切。
“看来我确实应该试一试巫术了。”陆明道。他意识到自己掌握着丰富、深奥的知识，但知识还只是知识，也许巫术能够成为联系实际的一把钥匙，帮助他真正的将那些知识消化掉，从学来的知识，变成自己的知识。
也许就是所谓的“道行”。
“正好先从风的契约入手。”陆明如此道。
罗威尔不再说话，看着陆明握住自然契约，将精神沉入其中，露出一丝微笑。虽然不知道后者想到了什么，但只要有所收获，就总是一件好事。
这一次陆明不再考虑自己的风符了，他将意识贴近契约中关于风的部分，不去管其中揭示的关于空气运行的奥秘，而是更加贴近于契约的本质，去探究这份契约如何将人与自然联系再一起，如何用人的意志来借用自然的力量。
也即是说，巫术的本质。
一扇大门在陆明眼前敞开，他的精神不再受限于肉体的五感六识，而是与更加广袤的自然万物联系在了一起。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世界，即便只是整个世界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也是建立了人与自然之间的真切联系。
就像许多人说过的那样，陆明，确实很有天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