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谐当天出府去寻找江湖神医,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存在,因为当时欠了程舒谐一个救命之情,得了一个许诺。
“我说过,除非是你,否则我不会出手。”
神医早已隐退多年,少年时一心救人的他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导致了灭门惨案。
当时神医不过及冠之年,从小在医馆耳濡目染,让他对学医救人发自内心喜欢,而也是因为医术了得,小小年纪便得神医之名。
一日午后,他的父亲出门采购药材,他便将屋内的药材搬出外头,刚将药材晒好,药铺便远远听到有人骂骂咧咧走近。
一个中年男子凶神恶煞,将银票往铺上一砸,“给我来副去风寒的药。”
“去风寒的药没有了,您不如到别家看看?”
“少废话,老子今天就非要这风寒的药不可。”只听砰的一声,男子前面的药柜被整个踹翻,药材洒了一地。
“风寒的药真没有了。”少年嗓音有些急色。
又是砰的一声,少年旁边的药柜也被踢翻,男子似乎还不解气,将另一边的药柜一起推翻。
“现在有了吗?”
神医面色犹豫,抿了抿唇,并未开口,男子冷笑,上前推开他,掀开他身后的帘子,一个比外面更精致的柜台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笑了笑,缓慢抬起脚,少年扑过去将他推开,却不小心把他推到了之前刚刚熄火还来不及收拾的滚烫火炉上。
听到耳边传来的惨叫声,少年怔愣,直到被刚刚的男子拿着木棍拼命往身上揍才回过神来。
他也不敢躲,任由那木棍往身上砸,不知过了多久,神医觉得自己快支撑不住了,他父亲才终于回来。
神医父亲给对方诚心诚意道过欠,对方不依不饶,非要讨个说法,最后赔了许多银两,这事才不了了之。
神医等着承受父亲的怒火,谁知父亲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叹息一声,并未开口责骂他,还亲自熬了些养伤的药材。
神医心里愧疚,当天晚上自发前往家里的祠堂罚跪,然而白天刚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哪里撑得住他这样折腾,不过跪了一个时辰,便昏睡过去。
神医感觉置身火海,周围的高温简直要将他燃烧殆尽,他艰难地睁开眼,却见眼前火光一片,他正被人抱在怀里。
而抱着他的人,正是他的父亲!
“爹?”
神医神色虚弱,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能睁开眼睛询问。
对方没有理他,脚下速度不停,他疑惑低头看去,面色突变,只见他的裤腿上有许多猩红的火苗将他的衣物燃烧,直接烧进肉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而那块皮肤也被直接烧得通红裂开,露出里面的血肉,火势往上蔓延,神医用力想从他怀里挣脱,奈何对方把他扣得特别紧,他动不了分毫。
“爹,你快放我下来,你把火灭了,爹!”
对方没有理他,步子迈得更大了,他穿过长廊,把他放置在大火烧不到的远处,俯身在神医额头亲了一口,那是他第一次亲他,也是唯一一次。
“照顾好自己,好好活着。”
他将神医塞进洞里,随后封住了他的穴道,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然而没跑多远,有两个人突然从远方出现,将要跑的神医的爹前后围住。
他的腿刚刚被烧伤了大***露出来的地方几乎看不到完整的地方,此时已经没了跑的力气,被两个人架着扔进了火堆里。
火光的照映下,神医看得分明,其中一个赫然是今天在药铺要买风寒药材的那个!
他的眸子恨意划过,往火势蔓延的地方看去,只见被那两人丢进火堆里的那人艰难地站了起来,那目光与神医的目光直视,直到火光彻底将他淹没。
神医意识逐渐模糊,再醒来时是在一个客栈里,身旁是一个只有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你醒了?”小男孩将药碗递到桌子上,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挣扎着从床上一骨碌的爬起,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见除了衣服是他没见过的之外,身上没有半点伤。
“你已经昏迷了半个月,我救你的时候你差点被火烧死了。”
“你救了我?”
小男孩脸色一冷,“你怀疑我在撒谎?”
“没有。”神医看向眼前的小男孩,怎么看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的样子。
不过……
“大恩大德,我必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告辞。”
神医话音刚落,转身就跑,身上的戾气和恨意难掩。
小男孩从凳子上一跳,提溜住他身后的衣衫,把他往后一拉,神医便再次回到了小男孩身边。
“去做什么?”
神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灭门仇人被小男孩像蹴鞠一样踢来踢去,最后滚到了自己眼前。
“饶命啊,大侠,饶命!”
男子被吓傻了,生生从一开始就滚了进来,此时身上到处都是泥土,脸上被泥土糊住,就连嘴巴也沾了土,好不狼狈。
没人说话,男子悄悄抬起头来,当看清眼前的人时,自己跳了起来。
“是你!?好你个……”
男子话音未落,小男孩又一脚将他踢跪在地,正好跪到了神医面前,他一只脚踩上对方脑袋,将他的头往下一按,形成了一个忏悔的姿势。
小男孩就这样踩着,只要男子有想说话的动作,他就加重力道,把他用力往下踩。
谁能想到一个看起来将近十岁的小男孩,有这么惊人的力气。
“松开他。”许久,神医才开口。
小男孩闻言,又用力踩了他一下,收回脚。
神医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一把明亮的匕首,将匕首缓慢插入男子耳朵,血顺着脸颊流下,男子却不敢挣扎,动都不敢动一下。
“杀了我。”
男子很怕匕首划过肉的声音,他知道自己跑不了了,与其落到对方手上生不如死,不如痛快寻死,也好少受些罪。
“放过你?呵……”
神医笑得毛骨悚然,而那个男子,则被神医用最惨烈的方式来祭奠神医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