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奢求过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今情义已尽,此后,天涯相隔,不复遇见。”
黑色的台幕背后,有人弹奏着琵琶,声声入耳,洛轻鸳隐在人群,微垂着头,有些难过。
“洛轻鸳。”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些许怒气,将洛轻鸳的思绪拉回。
见到熟悉的人,洛轻鸳心底压抑的难过一下涌上心头,她突然跑过去毫无预兆地抱住祁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祁莫愣住,任由洛轻鸳将脑袋埋在自己胸前哭,直到衣服湿透,他感觉到了湿意。
“起来,不许哭。”
洛轻鸳好不容易止住的哭声再次响起,死死地抱着祁莫就是不撒手,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祁莫:“……”
“不许哭!”
“你凶我,呜呜呜。”
“我没有凶你。”
“你有!你让我不许哭!”
祁莫抿了抿唇,“我没有凶你,再哭我就把你丢在这里,嗯?”
洛轻鸳果然止住了哭声,在他怀里蹭了蹭,将脸上的眼泪擦干,这才抬头看他。
小姑娘眼睛红红的,因为刚刚哭过,雾朦朦的,如一颗耀眼的玉珠。
“哭什么?”祁莫有些无奈,气也消了干净,看到完好无损的洛轻鸳,不自觉松了口气。
“小哥哥,你不觉得台上的女孩子好可怜,你以后会不会也像那个男孩子一样,抛弃自己心爱的姑娘?”
祁莫微愣,半响,在洛轻鸳期待的目光中慢声开口:“不会。”
五六岁的小孩哪懂这些,洛轻鸳从小识字多,又是从头听到尾,虽然不知道结发夫妻是什么,也不知道休书是什么东西,但她听着台上那个木偶被抛弃,左顾右盼不见祁莫,以为自己也跟那个木偶一样,被人抛弃了,委屈与难过积攒,在见到祁莫的瞬间哭了出来。
此时木偶戏已经到了尾声,有人在高声念着台词,少年休妻后夜夜笙歌,沉迷自乐,终于念着了姑娘的好,跪在姑娘面前忏悔,以百里红妆迎娶姑娘入府。
最后的唢呐声冲淡了洛轻鸳心中悲伤的情绪,祁莫看着散去的人群,都是三三两两嬉笑打闹离开。
看木偶戏都是为了找个乐子,祁莫瞥了眼比自己要矮上许多的小姑娘,眸光微暗。
也就只有这个傻孩子入戏太深。
祁莫要去的地方就是一个瓦肆,这是祁莫唯一能来的地方,而且太子定下了规矩,半年只可前来一次。
这家瓦肆是太子的产业,也是一个专门提供娱乐的场所,初入是装潢精致的青楼,一排排全都闭门休憩。
再往里便是各种好玩的东西,说书,戏剧……
祁莫怕她再走丢,伸出一只手来扯着洛轻鸳衣袖,把她拉着往自己要去的方向而去。
浅白开了其中一间青楼的大门,有老鸨亲自出门迎接,态度恭敬,祁莫只是点了点头,带着洛轻鸳进了后院。
青楼的后院别有一番天地,祁莫径直绕过长长的庭院,打开了后院一扇不大的木门。
木门直通后面的繁华闹市,是一家家罗列有序的商铺,一进入闹市,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洛轻鸳摸了摸自己一直未进食的肚子,在一处卖糖葫芦的小摊处一直不肯离开。
祁莫拉不动她,回头正想说话,便见洛轻鸳眼巴巴看着面前的糖葫芦,肚子还很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祁莫:“……”
“小哥哥……”洛轻鸳撒娇。
“要一串糖葫芦。”
“好嘞。”
摊主听到祁莫的声音,麻溜地从摊上取下一串糖葫芦,递给洛轻鸳。
“这糖葫芦是用精挑细选的山楂更熬制浓郁的好糖熬制而成的,酸酸甜甜,小姑娘一定会喜欢的。”
摊主笑笑,很热心地替洛轻鸳剥去了糖衣。
“多少银子?”祁莫问。
摊主一愣,只当少年年纪小,分不清银子和铜钱。
“不多,三文钱。”
三文钱正好是两个包子的价格,摊主见祁莫皱眉,以为祁莫是嫌多了,急忙开口解释:“山楂跟糖都是比较贵的东西,三文钱不算多了……???”
摊主话还没说完,只见祁莫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他,他卡壳了一瞬,目瞪口呆看着祁莫手中的银子,一时竟忘了接过。
祁莫手中拿着几两银子,从中拿出一两递给摊主,摊主不是没见过银子,在祖辈留下来的资产中也有银子。
有银子并不是什么稀罕事,问题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少年,手中拿着的可是一袋金子加一些银子啊!!!
金子!!!
他活了半辈子,也只在一个颇有些财富的富人家里见过,这还是他生平第二次见。
谁能想到,手握巨款的人,居然会跑到他的摊前只为了买一串三文钱的糖葫芦???
亏他还以为刚刚祁莫是嫌价钱太高,感情人家是担心银子找不开!!!
摊主这下是真误会祁莫了,祁莫这次出来是来买东西的,带足了银两,可他很少用银两,再加上从来没买过十两以下的东西,一时有些难以相信罢了。
“这位公子,小摊实在找不开这银两,这糖葫芦,就算我送给二位的……”
祁莫将银两往摊前一放,“不用找了。”
摊主:“……”
“公子万万不可,银子太过珍贵,我是万万不能收下的,这糖葫芦也值不了几个钱,就当是我送给二位的。”
“叔叔,小哥哥给你你就收着,没事,我们有钱。”
不过二八年华被叫叔叔的摊主:“……”
祁莫执意不肯收回,摊主无奈,叫住要离开的三人,往三人手里各塞了一串糖葫芦。
“这些就当我送给你们的,这闹市人心难测,你们的银两千万要藏好,否则被有心人看见,容易招来祸事。”
“谢谢叔叔。”洛轻鸳咬着糖葫芦,冲摊主甜甜一笑。
摊主:“……”
洛轻鸳咬着手中的糖葫芦,一手一串糖葫芦,吃得正欢,被祁莫拉着衣袖走也不介意。
倒是浅白,默默地吃着糖葫芦,自觉后退几步,与祁莫两人隔了些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