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缇克尔边境。
贝里斯小镇共计七百二十五户人，总体人口为两千四百人。
在整个荒缇克尔帝国中，属于相当小型的镇子。
从小镇的建筑风格来看，至少眼前的贝里斯小镇尚且处于赫培印象中的中世纪房屋构造——由石墙、泥地以及简朴的茅草屋组成，只有比较富贵的人家才用得上双层房，配得上瓦砖。
这对于赫培而言算是一件好事。
原因无他，越小的城镇越容易进行管理，越是贫穷的人越是经受不起利益的诱惑。
夜晚。
寂寥无人的黑暗街道上刮着寒风，如刀刃般切割着赫培的面颊。
此刻的赫培化作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阴影迷雾，在无人街道中自在的飘荡，在茫茫深夜里，那些早已酣睡的小镇居民都沉浸在自我的梦境中，不可能发现赫培的踪迹。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贝里斯小镇的值夜人。
值夜人大多是在圣光教派中学习过圣光教典，但最终因为各种原因而无法成为圣光教派骑士的人——兴许是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学会纯净纹章，亦或者他们身体里的信仰力太浅——这些心怀希冀选择进修圣光教派的人最终只能来到边陲地段的小镇，做一个收入不高的值夜工作。
值夜人挑着烛灯，在夜晚的贝里斯小镇内视察，他们的洞察力较之平民而言堪称敏锐，虽说赫培并不认为他们能够看破自己的潜行，但如果不小心在拐角处撞了个满怀，那怕是连瞎子都知道眼前有东西。
吸血种在夜晚的敏锐视觉为赫培提供了良好的预测危险的能力，他十分轻松地绕过了那些值夜人，除非某个值夜人闲的胃疼在深夜突然跪下祈祷圣光降临，并引发大范围的光照，否则赫培就能如鱼得水地前往他此行的目的地。
镇长的家。
“比想象中还要奢华得多。”
望着眼前那比卡尔伯爵宅邸都要华丽壮观几分的贵族式房屋，赫培内心不由得升起几分唏嘘感慨。
并不是他要感慨卡尔伯爵连个小镇的镇长都比不过，只是如果将眼前的这座镇长宅邸与那些平民的茅草屋对比的话——
这简直是肉眼可见的奢靡。
不过这样也好，这就是赫培想要的。
赫培切开自己的手掌，并开始缓缓地使用霜寒纹章。
……
……
伊尔·贝里斯习惯了晚睡。
他端坐在自己的衫贝木大桌前，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抬头望向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感到疲倦冲上了他的头脑。
贝里斯小镇是他们贝里斯家族的封地，从五百多年前这座小镇建立以来，他的祖先便掌管着这片封土，虽说在之后的数百年内，整个小镇都没有繁荣昌盛的趋势，但也从来没有陷入过崩溃边缘的时候。
稳定发展，牢固权力。
这是贝里斯家族世世代代的统治手段。
只是最近几天，那附近的墓地似乎总是传出些怪声，虽说雇佣了一位圣光教派的信条骑士前去探查，但是那位年纪不过二十的女骑士至今都没有回来。
这或许会是个麻烦的隐患。
伊尔·贝里斯叹了口气，将目光从窗外的明月上拉回。
下一秒。
漆黑的迷雾就占据了他的大半视野。
“你好，伊尔先生。”
迷雾中传出的声音属于特征不明显的中性音。
伊尔被突然出现的黑雾吓得全身一哆嗦，从椅子上飞快地弹了起来，他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杆像是生铁浇铸过般样貌怪异的管状枪支，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那团怪异的迷雾。
火门枪？
赫培下意识地便联想到那操作起来极为复杂的枪支，那与眼下伊尔手中的这杆黑枪有些相似。
但却有些不同之处。
因为赫培分明看见了伊尔手中的那杆枪支的侧面，印刻着疑似纹章的东西。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闯进来的？”
伊尔·贝里斯紧张地盯着迷雾黑影，他不敢相信自己宅邸内有那么多守卫，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这团黑影的踪迹，甚至让他跑进了自己的办公屋内。
要么是那群守卫都是吃干饭的蠢货，要么就是眼前这团黑影有着自己想象不到的能力。
真实的答案是前者，但伊尔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人类总是会对未知的事物产生恐惧。
“放轻松，伊尔·贝里斯，贝里斯家族的第十五代家族族长，你不应该如此焦躁和不安，冷静镇定才更加符合你的骑士身份。”赫培的语气平淡无比，像是在和某位故人朋友聊天：“如果我对你有敌意，那我大可在你欣赏月亮的时候抹掉你的脖子。”
额头流淌着冷汗，伊尔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那尚未被割开的脖颈，依旧不肯放下手中的克莱枪：“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你认识我？”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问题，伊尔先生。”
赫培自然不会说这是因为他使用了【洞察】
“我认为这很有必要。”伊尔瞪着赫培：“你看上去像是个图谋不轨的暗夜女神教徒，只有信仰暗夜女神的人才会把自己伪装成一团漆黑。”
暗夜女神教徒还有这癖好？
回头问问伊莉丝这丫头去，看看她会不会大晚上披着个黑斗篷出去逛街。
赫培沉默了几秒：“你可以认为我是暗夜女神的教徒，我的身份对你而言毫无意义，伊尔先生，你只需要知道我的来意，并给出适当的答复即可。”
“我不会和信仰暗夜女神的渣滓对话。”
伊尔深深地吸了口气，满脸写着无上的荣耀和崇光：“贝里斯家族世世代代信仰圣光，只有至高无上的圣光才会指引我们前行，你们不配与我对话。”
说完，他便猛地抬起枪，俨然一副要对赫培开枪的姿态。
赫培察觉到他那激进过头的动作，却是没有说半个字，而是直接将一样东西抛了出去。
十五千克重的不规则形物体重重地砸在杉木大桌上，包裹在外的赭色破布缓缓散开。
一颗光泽动人，色彩饱满，通体晶莹的硕大克莱矿石安安静静地躺在桌上，它出现的瞬间就吸引走了伊尔的全部注意力。
在看宝贝这事上，伊尔的眼力超乎常人。
在看到这块克莱矿石的瞬间，伊尔就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伊尔嘴角抽了抽，但还是一咬牙：“我对圣光的信仰不是区区……”
“这样的矿石，我们至少有五千块。”
“阁下，您喜欢喝白露娜酒还是赫斯塔利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