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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强第一天

去豆苗城的前一晚,我又去了‘坑爹玩具店’,不是为了武器,也不是去拿护甲,而是为了外面货架上那摞积满灰尘的橡皮套装。我在半夜过去,阿张在那里撒了豆子,终点是里面的小房间。我从一件巫师服的口袋里探出脑袋,半边毛不在,房间里乱七八糟,倾倒的货架和碎玻璃都没清理,立柜里的好东西也不见了。我保持豆苗人的身材,沿着墙根走出小房间。外面的铁拉门已经放下,灯没开,但半边毛的电脑亮着,这家伙在挂机练级。我谨慎走了一圈,确定没有摄像头,摘下帽子,恢复本身大小,然后从货架上拿走‘嘻哈羊’、‘猪头联盟’和‘光头熊’套装。这是我答应过福傻子的东西,言而有信不是吗?我也没白拿半边毛的,我将一块从豆苗城带来的红宝石,小半个指甲盖大小,放在一张白纸上,写道:‘借了点东西,这颗宝石是报酬’。然后放在他的电脑桌上,压着半罐可乐,那是半边毛喝剩的。

对于变成豆苗人的我来说,套装橡皮有点大,不得不分几次送回家,然后我回来,以便确认报酬是否合适?我戴着豆苗帽,躲在小房间的入口。半边毛能来最好,不然也就等他十分钟。二十分钟左右,铁拉门‘咯吱咯吱’响了,接着‘哗’地打开。半边毛从门外进来,叼着一根烟,抱着烧烤和酒瓶。被阿张踢过的右脸依然浮肿,下巴贴着好几张创口贴,手臂和胖腿上还包着纱布。他打开灯,拉上门,根本没注意到货架上的变化,边喷烟雾边走到电脑桌前,放下夜宵‘嗯’了一声,然后象触电般地跳起来。“呸,呸……”他吐出烟头,猛冲向小房间,“天杀的,又偷我东西……”

小房间里一阵稀里哗啦,接着灯开了。我躲在一个人偶后面。半边毛踩着满地的杂物和碎玻璃嘀咕:“收了,收了,值钱货都收了,气昏老子了……哎啊……”他穿着拖鞋,差点又滑一跤。“明天得收拾了,找人来收拾。”他踢了脚倒地的货架,“该死的警察,2000块,识不识货啊,2000块,哪儿买去?还保持现场,你能查出个屁……”他恨恨地出去,将三条肉串一起抠进嘴里,‘咕咚咕咚’半瓶啤酒下去……又拿起纸条看了一阵,“骗鬼啊……我呸……”电脑屏幕上喷满飞沫,半边毛将纸条揉成团疯砸出去,“以为老子没见过世面吗?宝石,还红宝石,好贵哎……我呸……”红宝石跟着飞了出去。真是个蠢家伙,我无暇理会,通过豆子回家。

阿张和我一同回到豆苗城。二十强的两两争霸,他怎能错过?而果冻早在几天前就到了,他和柔情汉霸占了最前面的座位。艺术才子似乎感冒未愈,鼻水时不时在胡子上打滚。二十强的休息室高档很多,不仅每人都有独立的房间,窗外还能看到擂台的情景。大葱进来找我,用痒痒粉换走了我指枪中原来的弹药。“我看好你哦,小天老板……”他挤挤绿豆眼,喜滋滋地离开。

豆王、根老会以及外来的嘉宾安坐于鲜花区的贵宾位上,叽歪则代替叽叽叽歪主持,艮牛也在主持区。万豆中心内仅剩一座擂台,位于最中心的位置,十场比赛将在这里依次进行。一共两天,每天五场。在激情的音乐后,礼炮和欢呼声汹涌响起,勇士会二十进十的对抗赛正式拉开帷幕。

“啊哈……勇士会十强的第一个名额即将产生……”叽歪的声音充满热情,“第一场对决的是……”他等待观众作答,“是……”

“白馨……”场下响起欢呼声。

“没错,腊梅使者白馨,上届的银豆得主……”叽歪乘机造势,然后来到上届冠军艮牛的身后,在他上面露出长喇叭脑袋,继续高叫:“她是一号种子,本来艮牛的位置……而与她争夺十强名额的是……”他看了一眼提示牌,哼道:“算了,不说也罢……”叽歪作势要扔牌,突然又收回来,“啊哈……还是说一下吧,出于礼貌嘿。对手是勉强挤进来的二十号种子……鱼眼藻……豺金……”叽歪等候观众的嘘声,然后说道:“对方来自魔女海滩,沙行是他的特长,可惜这里没沙子……啊哈……他该怎么办嘿?老小子……”叽歪的藤条手挥向贵宾区的豆王。

豆王微笑着点头,示意艮牛开赛。鼓声擂响,万众欢呼……

叽歪的介绍并未厚此薄彼,他的理由来自双方之前的比赛。白馨所在的一号擂台,三位挑战者中的两位自称‘孬豆子’,喊在白馨出招之前。事实证明他们是明智的,单独留下的圆脸阿泰只坚持了一分钟,然后就呼着白气逃了,连锅铲都没拿回去。此后时不时打寒战,到现在都没停。二十号种子豺金则是耗尽心力,尤其在对龟豆的硬甲上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对手不小心摔下去的。

腊梅使者白馨清秀绝丽,一身白衣飘动,犹如冰冻原纷飞的雪花,白色长剑斜插背后,上面有红色腊梅,在两鬓各长出一条长长的雪绒花羽。她在战鼓和欢呼声中步上擂台,静静地立于一侧。在她对面,魔女海滩的沙行者,鱼眼藻豺金正象蜥蜴一样手脚并用地爬上来。他身材矮小又佝偻,手脚如爪,即使站直,双手手指也擦着擂台。豺金全身墨绿,一条暗红色披风拖到地面,脑袋犹如拖把,海带般的头发,两只眼睛没有眼皮,对,就是死鱼眼,不知这样的眼睛是如何应对沙地的?

比赛开始后沙行者豺金照例满场飞奔,象一条拖着暗红身体的绿头蜥蜴。他绕着白馨打转,然后扑出去,伸长绿色的爪子抱对方小腿。腊梅使者面无表情,背后的长剑岿然不动。她轻轻跳开,伸出手指,一朵梅花形白雪弹射而出,冰魄花。寒芒在绿头蜥蜴身前一闪而没,豺金哆嗦着弹跳起来,速度明显变慢,但还是顽强地爬向白馨,爪子横扫,白馨跳向空中,他也紧跟着起跳,蛤蟆嘴一张,用一条冒热气的舌尖猛戳对方咽喉。这一跳一弹相当利落,完全不同于之前的哆哆嗦嗦。白馨似乎吃了一惊,在舌头弹到之时伸出手指,‘叮’,冰晶般的花朵贴在舌头上。

“啊哈……鱼眼藻的舌头要成冰棍了嘿……”叽歪笑声未落。冰魄花上白气阵阵,鲜红的舌尖已融开冰雪刺向白馨。“哎嘿……这是怎么回事?”他问艮牛。

艮牛淡然说道:“豺金拥有沙融舌,能瞬间积聚热量,就象点燃的火焰。”

叽歪咂舌,但依然爱恨分明。“老蜥蜴在之前的比赛留了一手嘿,这要是用出来,龟豆的屁股早被烧红了,看来他的哆嗦也是装出来的,腊梅使者,小心哦……”

白馨沉着应对,冰魄花在手指间‘嗤嗤’弹飞,她接着反弹之力飘开。鱼眼藻紧追不舍,爪击专攻下三路,使白馨无法安然落脚,火红的舌尖则伺机而动。攻防中,豺金突然趴下身子,从起跳的腊梅使者脚底一闪而过。擂台上响起一阵密集的‘叮叮……’声,白馨向后空翻,落地时长剑在手。寒冰剑上蓝光莹莹,一排暗红的钉刺在剑身,慢慢结霜后‘叮叮’落地,摔得粉碎。

“嘿,你再说说,刚刚又是怎么回事?”叽歪又问。

艮牛道:“这是鱼眼藻的背身刺,发射时无声无息,但腊梅使者用寒冰剑挡下来了。”

“这坏东西真够狡猾嘿,”叽歪表示愤慨,“整天拖着条烂披风,是要藏背身刺嘿……他还有多少坏招,你都给他抖出来……”

金剑队长淡淡一笑,“事关勇士会比赛,我不能太偏颇。”

“嘿,你少在这里装圣人。”叽歪骂道,“当年和白馨决战,你还不是事先打听得一清二楚。”

艮牛笑而不答。

场上的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腊梅使者用寒冰剑应对鱼眼藻的背身刺,她施放冰魄花攻击,但打在豺金身上就化成了水花,继而变成蒸汽。擂台上白气弥漫,白馨在寒烟中游走,豺金的火舌和飞刺则时隐时现。突然间,四条长长的巨爪从寒烟中飞出,抓住了白馨的手脚。豺金的身体则在巨爪之后飞来,火舌如烧红的长矛,猛刺进腊梅使者身体。

“穿地索。”这次艮牛不等叽歪提问就说道,“最大限度地拉伸自己的手脚,并在收缩时带动身体形成急速冲击。”

叽歪却不领情。“闭嘴吧你,腊梅妹子都被烫出洞了还说个屁嘿……”

腊梅使者不单是被烫出洞,而且是烫裂了……火舌在她身上烧出洞口,进而向着全身丝丝迸裂,最后‘哗啦’碎成一地,但碎掉的只是冰块,确切地说,是一具冰雕的白馨。

“这……神奇……真是神奇嘿……你快解释一下……”叽歪表现得目瞪口呆。

艮牛没有理他。“阁下不是让我闭嘴吗?”

“嘿,你还是个金剑队长不是?度量呢,让虫子吃了嘿?”

艮牛笑笑。“冰分身,这是白馨的惯用的手法,叽歪大人应该见过。”

叽歪大笑:“啊哈……这不是给你表现的机会嘛……”

场上的白馨向着豺金款款走去,鱼眼藻却‘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他趴在那里哆嗦。“假象……”叽歪叫起来,“绿头蜥蜴又开始装了嘿……”

艮牛发表不同的见解:“这次是真的,”他说,“沙融舌也有弱点,部位就在舌根上。腊梅使者以假分身诱使沙融舌全力出击,乘机用冰魄花打入对方舌根。”

接下来的发展证明了金剑队长的说法。白馨的寒冰剑轻轻指向豺金额头,对方只能鼓着死鱼眼哆嗦,蛤蟆嘴一张一合地冒着白气。芭蕉裁判适时出现,一番确认后宣布鱼眼藻为孬豆子。白馨飘然而去,鱼眼藻则是被抬走的。

第二场对决在夏枯草师傅和疯子垂柳刀疤之间进行。刀疤柳我们都熟悉,他喜欢在自己身上留刀疤,是上届大胃王的冠军,但这次在初赛就输给了福傻子。至于夏枯草师傅……“这是个讨厌的家伙……爱摆臭架子……”叽歪如此介绍道,“几届组委会都有邀请,这家伙就是不来,很没面子嘿……这届是为什么?天牛叶给足了吗?啊哈……那可不是组委会的风格,他们穷得很……”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家伙在地瓜谷有自己的武馆,山药战士中的高手与他往来频繁,至于实力……嘿……一来就占了二号种子……好好表现,不要太丢脸哦……”

夏枯草师傅立于擂台中央,中等个子,短须枯黄,但看起来相当结实。一身古铜色皮肤,赤着半身,套一条棕黄长裤,光着双脚。眉毛又粗又厚,一直挂到耳朵边,即便如此,仍能感受到他炯炯的目光。

刀疤柳从擂台一边上来,全身上下都是刻痕,枝条就是他无数条手臂,每条都握着钢刀。有长有短、有直有弯,走动时刀光闪闪。

我不免为夏枯草担心,他空着双手,除了结实的肌肉,全身上下找不出任何抵挡之物。“风刀狂舞……”当疯子垂柳带着满身刀光剑影向夏枯草卷去的时候叽歪大喊,“刀疤柳应该不介意在自己身上多留几道疤痕,夏枯草,你呢……”他只管大叫,台上却一声闷响,‘砰……’刀疤柳飞了,他倒飞下擂台,原本贲张的枝条软成一坨,到处散落着他破碎的刀片。有着古铜色皮肤的夏枯草师傅只出了一拳,一拳打碎钢刀,一拳打飞了疯子垂柳。

大家和叽歪一样都傻了,直到艮牛说话。“铜铁皮,”他说,“夏枯草师傅的身体已不是普通刀枪能见效了。”

“显而易见……”叽歪反应过来,“比泣踵的砂石皮还耐用嘿……”

夏枯草师傅在大家的惊叹声中漠然离开。接下来是我,我将在下一轮对阵一个叫桑凯的家伙。至于他是谁?有什么本事?我不关心,连资料鉴也懒得翻。我打算一开始就认输,决不能再蹈泣踵那场的覆辙了。嘿嘿,大葱知道了会哭的,这家伙在我的彩花上倾尽了所有天牛叶。在我刚登上擂台之时,全场爆发出一阵尖叫和欢呼,绝大多数是女观众。我只能讪笑,对此感到万分抱歉,我可是上来认输的……但随即,我意识到自己错了,欢呼和尖叫都不是给我的。在擂台的另一侧,正上来一位翩翩男子。银色长发、银白长衣,金边飞檐护肩,金色革带,绕着缕缕金丝的银靴上。他手握一把长剑,白色剑柄、白色剑鞘,不同于腊梅使者的是:他的武器上装点着蓝色菱块。

我认得他。千叶馆的鹿角男子,那个跟着杨桃大师,拿老黑陪练,并自大地使用木剑,然后被打倒,惊慌呼救,却在薜荔出手、老黑被制服后用铁剑狂砍的家伙。老黑,我这么叫黑独角王,它伤口化脓,虽然在我最近的一次打扫时已明显好转,但砍伤的剑痕依然清晰可见。老黑很温柔,接受擦洗时放松又享受,在我到来或告别时还会‘呜叽呜叽’打招呼。不像红蛋,对,红独角王。这家伙像吃了炸弹似的,相对于老黑的放松,到它的石室,每次都要如拆炸弹般小心翼翼,疯子红蛋。

鹿角男,没种的家伙,我对他没有好感。但现场,尤其是女观众,她们的态度与我截然相反。“银王子……银王子……”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直到叽歪痛苦发声。

“就是这样,这个讨厌的家伙总这么受欢迎……”叽歪在鹿角男完全登上擂台后尖声说道,“没办法,他有老小子的银发,却比他年轻……这些年在快嘴的女生尖叫榜中一直列在首位,当然……是在我退出之后……”

“切……”现场一片嘘声。

“好吧,让我们言归正传……”叽歪哈哈笑道,“银王子桑凯,十八号种子选手,他守住了自己的擂台。他是真正的王子,老小子的儿子,你们知道的……”他在人们欢呼之后继续,“而他的对手,三号擂台的获胜者,我的老朋友,好运气的小天,抛送联盟老板,也是有钱的主……”此刻,叽歪口中有钱的主,我穿着迷彩短袖、短裤还有运动鞋傻傻地站在擂台上,正琢磨着该不该向那个讨厌的家伙认输?那个虐待老黑的家伙。

银王子桑凯梳着银色鹿角髻,带着优雅的微笑向我走来,一边用挥手引发阵阵尖叫。“好运气小天老板,”他向我伸出手,“我们见过,在你深陷野蟒枝泥沼的时候。”

“是的。”我当然记的他那时居高临下看我的样子,但还是伸出手,“你好。”

他用冰冷的手握住我,笑道:“提醒一下,小天老板,你的好运气要到此为止了。如果你及早认输……”他在手上加力,捏得我生疼,“我会让你下去的体面一点……”

我的手被钳住,好不难受。“体面,得了吧,”我咬着牙道,“你在老黑面前还真体面。”

“老黑?”

“黑独角王。”

“臭小子,”阴冷的目光从桑凯眼中陡然射出,“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尽量无视手上的痛楚,“不知道你头上的狗牙歪了,也不知道你哇哇哭叫,更不知道你在老黑动弹不得时还拿剑砍它……”我猛地抽回手掌。

银王子脸色发青,银色的鹿角丝丝颤抖。“臭小子……原来你……也进了后院……”

“后院是你家吗?”我哼道。心里却想这家伙还知道谁进后院了?桑薇?

“你这是找死……”银王子发出威胁。

我不示弱:“没错,找的就是你这坨屎……”

“臭小子……”桑凯握向长剑,一小段剑身银光闪耀。

“啊哈……两位对战者聊得很开心,”叽歪及时发声,“请不要忘记,还有比赛等着你们嘿……”

桑凯的手从白色剑柄上缓缓松开,脸上笑容重现,他一步一步向后退,阴冷的目光却始终对着我的方向。我也回瞪他,‘哼,狗牙王子。向你投降,做梦……’

叽歪嘿嘿发笑。“芭蕉裁判,别忘了你的职责嘿,确认一下,可以开始了没?”

“等一下,”我对裁判说,“给我几分钟,忘拿武器了。”裁判同意。我飞一般奔下擂台,冲进休息室,从厕所里找出拖把和水桶。‘老黑,等着,要算剑伤的帐了。’我不想用指枪,但也没笨到用空手去对付长剑,目前为止,我最擅长的就是长柄刷,这里没有,拖把也凑合。

当我扛着拖把、提着水桶上擂台时,银王子目眦欲裂。“这是什么?怎么能用这种东西?”他对着裁判大吼。裁判将问题抛给组委会。

艮牛发话:“用拖把作武器在规则上并无不妥之处,裁判需要检验的是水桶里的成份。”

“这是干净的拖把,桶里也是清水。”芭蕉裁判在检查后回应。

“啊哈,那就行了,”叽歪发出笑声,“我还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武器,小天老板,你总给人意外嘿……”

银王子仍然气愤地坚持。“不行,我不同意。”

我冷冷回望他,给出一丝笑意。“我不介意交换武器,或者,你可以弃赛……”

“银王子加油……”“不要怕脏小子……”“他碰不到你……”台下的尖叫在为桑凯呐喊。阿张和果冻的助威声则淹没其中,只听到柔情汉拉响一曲悲伤的曲子,以及抛送联盟几乎被埋没的掌声。比赛就这样开始了……

我习惯性地将拖把头伸入水桶,浸湿后‘滴滴答答’拿出来。“来吧。”我晃晃拖把,上前几步。

桑凯眉头紧锁,怒目相视,银色的剑身如奔流的河水,开赛之声刚宣布,他的长剑就直刺过来。野蟒枝做出预判,我侧身避开,紧跟着一矮身,银剑从头顶划过,‘咔嚓’,拖把头被削去一层。‘野蟒枝会考虑我的安危,至于拖把,它不会关注。’我将拖把紧靠身体跳开几步,桑凯劈出的道道银光尽数落在我脚边。“刷你狗牙……”间隙中,我将半个拖把头朝他的鹿角挥去。桑凯用长剑迎空劈斩。我早有防备,没碰到之前就收了回来,洒出去的只有拖把上的水珠。几道银光在水珠间跳跃,却无法将其完全扑灭,有一些打在了他的银发和脸上。我快步退回,将拖把头泡到水桶中。

“我……杀了你……”银王子咬牙切齿,他狠狠擦去脸上的水珠,长剑在空中划出半圆,然后如离弦之箭般向我射来。

“追魂剑,”艮牛向叽歪做出解释,“杨桃大师创出了‘追魂七式’,不知银王子学到几招?”

‘这家伙学会几招我不关心,关键是我能接下几招?’桑凯的‘追魂剑’快如流星,我只看到他的长剑一会儿转成旋风,一会儿成片闪动,一会儿又剑头无数。好在他的剑招不算太快,至少比‘疯狂的红蛋’要慢一些,就是中了指枪时发疯的红独角王。我跟着野蟒枝竭尽所能地腾挪闪避,无暇再出拖把头。几次下来背后发凉,迷彩短恤衫破了,但没伤到后背。

“不容易,小天老板的脚步很微妙。”艮牛解说道,“桑凯王子这记‘缭乱式’包含了:‘搅’、‘刺’、‘抹’三种攻击,互相之间穿插变化。如果对手只想着如何格挡,将迷乱于剑招之中。但小天老板没有与桑凯王子拆招,而是用闪避的方式应对,确实有独到之处。”

‘晕,鬼才知道用什么方式应对?不是我不想出手,是根本没机会用拖把,跟上野蟒枝的提示已经不易。再说这漫天的剑光,就是对上了拖把也得断。’我没时间想太多,因为狗牙王子的第二式已经来了。这次他跳向空中,头冲下,在我上方舞出大量剑花,倾泻而下。

“落花式,”艮牛说道,“如果是杨桃大师,空中将有万朵剑花,不知小天老板该如何应对?”

我一动不动,因为野蟒枝就没提示动,我只是下意识地用双手举起拖把护住头顶。‘叮叮叮叮……’几十朵剑花与我擦身而过,在擂台上砸出火星。银王子的脑袋则准确地落向拖把头。“哎哟……”他脑袋一歪,同时用剑鞘横击。我感到手上一沉,拖把头似乎打到什么,然后身体就跟他的剑鞘撞在一起。巨大的冲力将我撞向后方,他则踉跄着几乎滑倒。

擂台底下响起一片惊呼。阿张‘哇哈哈哈’地大笑,果冻则催促柔情汉换成欢快的曲子。艺术才子‘吱吱呀呀’地拉响,但旋律依然悲伤,只是多叫了几声:“嘿哟嘿……”

艮牛应叽歪的要求做出解释。“确实,”他不苟言笑地说道,“这一招是全攻式打法,讲究一击必中,并未考虑自身的防守。”

“所以我们的银王子是否该考虑修整一下,扎个发什么的?”叽歪笑道。

我也看到了,刚刚的拖把头确实击中了,它本来正对着对方的脸,桑凯闪一下,一根鹿角发髻被打歪了,就如那日老黑干的。‘嘿嘿,活该。’我在水桶里涮了几下,提起湿漉漉的拖把头。

站稳后的银王子面目几近扭曲,打歪的鹿角已经散落,半边银发挂向一侧。他一手长剑,另一只手指着我。“你……你……”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

“银王子加油……加油……”众多的女观众还在为他鼓劲。

“闭嘴……”桑凯突然狂吼一声,长剑脱手飞出,但不是对着我的方向,而是飞向擂台下方。

又是一片惊呼。‘这家伙难道也疯了?’我正纳闷,野蟒枝却要我做动作。我下意识地一跳,一道银光擦过腰际,‘咔嚓’,拖把断为两截。是桑凯飞出的长剑,它从后方旋转过来,砍断拖把后又回到桑凯手中。他再次抛出,又是一个意外的方向。

“飞剑式,”艮牛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桑凯王子的剑将变得不可预测,而这只是攻击的一部分。”

果然,银色的长剑从我的斜上方猛射下来,同时桑凯也扑倒眼前,他一脚踢向我腹部。我闪过长剑,却没能完全避开他的踢打。好在这家伙力气不大,我双手一格,勉强挡开。紧接着长剑飞了又来……桑凯则用拳脚连续攻击。我有点手忙脚乱。避开桑凯的拳脚不是难事,讨厌的是那把长剑。它时隐时现,总是突然出现,有时我脚已离地,再去闪避它就显得力不从心。我的衣服被连续割破,大腿也现出血痕。

桑凯越打越得意,他加快拳脚,嘿嘿冷笑:“陪你那虫杀的老黑下沼泽吧,或者进竹板屋陪桑薇去……”

“你说什么……”贼丫头怎么进竹板屋了?我心慌意乱地避过银剑,被他一拳打中,然后绊在水桶上,跌坐进清水中,“你说什么……”

“说什么也没用,因为你已经完了……”桑凯狞笑着扑来,与此同时,一道银光出现在我的侧身方向。

我不知该怎么闪避?但野蟒枝提示我往前冲。“你才完了……”我将身下的清水扫出去,优雅的银王子下意识地捂了下脸,我一把扑出。银剑劈在我离开的地方,我则抱住了桑凯的腰,顶得他只能脚尖点地。“去死啊,你这个狗牙王子……”我连抱带推地向前冲,他则在我背上又拍又打,声音既愤怒又惊慌。银剑不再飞行,它落在擂台上。我打定主意不放手,要斩就斩两人吧。

“啊……”我连头也没抬,拦腰抱着银王子狂奔。他惊恐地拍打,声音变成了哭叫。突然脚底一空,‘扑通’,两人一起摔下擂台。银王子在下面,他重重着地,脑袋处一声闷响。我受他缓冲,落地时还在野蟒枝的提示下跪在了他肚子上。“啊哟……”银王子大声惨叫。我则利落地起身,虽然有点头昏脑涨,虽然气喘吁吁,但没有大碍。‘也好,大家都出局。’

大家都被这样的结局惊呆了,直到鲜花区的豆后霍然起身,她喝令现场的工作员们。一群毛豆引导者慌忙跑过来查看,银王子摔出了鼻血。他们手忙脚乱地去扶他,对方则有气无力地乱踢乱打,鬼哭狼嚎:“滚开……滚开……杀了那小子……”

“带他下去。”豆王下令。桑凯被毛豆引导者们硬是给架走了,其中一个则帮他捡回银剑。“芭蕉裁判,”豆王继续说道,“你来判定胜负。”

裁判为难地望向全场,芭蕉叶在脑袋上摆来摆去。

“我认为……有一点值得关注……”艮牛缓缓发声,“虽然双方同时落台……但……小天老板的身体没有着地……相信在场的部分观众……以及休息室内的其他选手都能看到……”他说的没错,下落时我按野蟒枝的要求调整了身体,所以最后还给了狗牙王子一记跪击。

“没错,胜利属于小天王子……不……小天老板……”大葱激动万分,“小天老板万岁……万岁……”

豆王再次指示:“芭蕉裁判,请根据事实情况做出宣判。”

芭蕉裁判捋捋大叶子,定了定神。“勇士会二十进十,第三场,获胜者是:抛送联盟……小天老板……”

‘哗……’现场的欢呼和哭叫声响在一起,哭叫声占了优势,但欢呼声也不少,其中最大的声音来自大葱。“赢……赢了……赢赢赢赢赢赢了……哇哈……哇哈……哇哈哈……”他高兴得泣不成声。豆后拂袖而去。

一赔六十五,这是我进十强的彩花赔率,这家伙应该买了不少,这从大红果子的叫声中能听得出来:“发大财了,大葱老师,记得还钱啊……”

“还……统统还……”大葱颤抖着回答。

我迷惘地走向观众区,阿张和果冻围着我跳舞,柔情汉则拉得摇头晃脑。我木然地身处其中,‘是真的吗,桑薇进了竹板屋?她没供出我来?狗牙王子怎么知道的?桑薇……桑凯……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叽歪的叫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来吧,比赛又要开始了。四号擂主是我们都讨厌的节捕头高楠,这家伙铁面无私,竹节脑袋不会转弯,就像他的竹板,又僵又硬,但要是打在身上……啊哈……很痛的嘿……”

台上的节捕头就是一大段竹节,长长的竹板挂在身侧。对手是来自冰冻原的冬日柏队长莫风,他同样笔直而立,手上一根棕色禅杖,灰黑的身体隐没于灰黑的斗篷之中,一段雪白的穗状柏枝从脑袋上方向后微弯。

“还记得寒石宫的馈赠吗?银月光……”叽歪说道,“冬日柏舞者们都是月下的精灵,他们在黑夜下与月光融为一体。可惜我们的比赛都在大白天进行,怎么办呢,莫风?让竹脑袋瞧瞧你的能耐吧……”

节捕头高楠的竹板与快板类似,上短下长,出击之时劈啪有声。但他如同与空气作战,打出去的竹板穿来穿去,对方却毫无影响。冬日柏队长如幽灵般移动,一闪一闪地出现在节捕头身旁,挥出去的禅杖‘呛啷’作响。

“人们的理解有失偏颇,”艮牛向叽歪纠正道,“莫风队长能融合的并不单单指月光,只要是光他都能加以运用,光是会骗人的。光线在他身上流动、偏斜,他在我们眼中的位置也随之改变,只不过月光之下,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啊哈,我知道了,”叽歪笑道,“也就是说竹脑袋看得到却打不着,因为他看到的是光线偏移后的莫风。嘿,你看竹脑袋,他不动了嘿……”

“正是如此,”艮牛道:“节捕头打算借助声音来判断。”

豆苗城的治安队长凝神而立,莫风从正面攻来,他却将竹板打向后方,一声脆响,竹板和禅杖撞在一起。节捕头又向着声音方向连出三招,‘梆梆梆……’,冬日柏队长的身形则连续出现在三个方位,手上的禅杖‘锵啷啷’响个不停。

“莫风该把环佩去了,或是干脆扔掉禅杖,”叽歪说道,“这样竹脑袋就听不出他在哪儿了?”

“恰恰相反,”艮牛不赞同,“节捕头听的是莫风队长移动时的风声,禅杖的环佩是用来干扰他的。”

正如艮牛所说,禅杖的声音响在四面八方,但攻击点只有一个。节捕头的竹板时有落空,他不得不以拳击和脚踢的方式予以协同。突然,他的竹板飞了出去,直直地插在擂台中央,接着猛出两拳,与禅杖交出击打之声,然后双拳一并,整个擂台成了青绿色。密密麻麻的竹节自下方长出,尖尖的顶部如犬牙般突在擂台之上。冬日柏队长四处跳跃,寻找落脚之地。节捕头却在竹尖上奔行,他扑向一个方向,朝着空中出掌,一掌、两掌、三掌、四掌……‘砰……’莫风被打出擂台。节捕头则取回竹板,成堆的竹尖紧跟着消失。

“千笋术,”艮牛为我们做解释,“不仅打乱了莫风队长的步伐,也让节捕头全面感知对方的方位,用在有限范围内的捕捉上很有效果。”

叽歪感慨道:“怪不得高楠这家伙要做捕头。”

第五场,也就是今天的最后一场,对阵双方是腰果老仙和吉祥土豆。吉祥土豆乒乓来自地瓜谷,是山药战士的游击长之一。他没有脖子,脑袋和身体形成一个土黄色圆球。钢盔太小,只够护住头顶心。眼睛很大,眼皮很薄,闭上眼如同戴了一副半透明眼罩。他的嘴巴几乎长到肚子上,还有一圈暗黄的细毛。游击长的武器是一把手臂那么长的锤子,一头方一头尖。腰果老仙则长着长长的后脑勺,如一个暗红色鸭梨般长长地垂向后方,上面布满黑点。他矮小又驼背,黑衣上有褐色斑纹,没有武器,双手反握成拳放在背后。老家伙满脸皱纹,一对三角眼里目光闪烁。

两人在擂台上的对战就像一黄一黑两颗弹球。吉祥土豆蹦跳着出击,腰果老仙同样蹦跳着还击。乒乓相当强悍,他完全不顾防守,任由腰果老仙在自己身上拍出阵阵黄烟,只管用大锤暴风骤雨般地往对方招呼。但他一次也没有打中目标,没多久就‘扑通’一声躺倒在地,紧接着又打起了呼噜。大家在他的呼噜声中等了好一阵子,腰果老仙则背着双手在擂台上游荡。即便芭蕉裁判过来数了三遍倒计时,游击长依然盖着半透明的眼皮呼噜越打越响。获胜方理所当然成了腰果老仙,吉祥土豆被抬走时都没睡醒。后来我从大葱那里得知,腰果老仙是来自葱叶地的早期移民,他被称为行走的麻药,攻击自带安神效果,就是那些黄烟。这很符合他的身份,安神俱乐部的经营者,专治植物神经衰弱。

当天比赛结束已是下午,阿张和果冻强烈要求找地方庆祝一下。我没心情,记挂着狗牙王子关于桑薇关竹板屋的事,就推说要去千叶馆,庆祝的事儿以后再说。阿张和果冻悻悻地离开。由于小布要准备明天的比赛,我找到大葱,要他带我去竹板屋。大葱和大红果子在一起,这家伙在我身上赚足了彩花,心情相当不错,但听说要去竹板屋,还是表现出犹豫。

他为自己辩解:“小天老板啊,不是大葱推诿,豆苗城我最讨厌的家伙就是大头竹,竹板屋是他的地盘,能不去就不去。”

“大头竹是谁?”

“戴笠德,就是竹大人,”大红果子说,“节捕头的上司,也是根老会成员之一,豆苗城的受罚地在他的管辖之下。”

“无耻的家伙,整天装圣人。”大葱先给出结论,然后正了正衣冠,露出肃穆的神情,一字一句道:“豆神爱众生,我爱豆神,让我们共同创造一个无瑕的豆神世界。听听,大头竹的嘴上整天挂着这句。”他的神情随即转为嫌弃,“见鬼去吧,一个尽想着怎么拿竹板打人的家伙竟标榜自己爱豆神、爱众生,是不是很无耻,对吧?”

“我就想去看看竹板屋,又不见大头竹。”我没有明说原因。

“其他人也一样,”大葱还想劝我,“尽是些疙瘩脑袋、死心眼、傻不拉几的家伙。”但我坚持,他只好答应,顺便拉上了大红果子。

竹板屋在豆苗城北面,由数排长长的三角屋构成。三角屋两人多高,长长地向后延伸,前后都是封闭的铁门。在三角形的尖角以下有一条很宽的通道,将排屋隔成长长的两侧。大红果子介绍说:受罚的人就关在左右两侧的小房间里。

每排三角屋都有人值守,最前面有一个独立的小房间,我们走向其中一个。房间开出窗户,有个家伙象售票员似的坐在里面。“你好哎,”大红果子上前招呼,“我来打扰一下哦。”

“什么事?”窗口冒出一节竹脑袋,大盖帽上扎着红色丝带,边说话边翻白眼,露出缺损的门牙,声音呆板又冷漠。

“你看,是这样的。”大红果子放低身体趴在窗口笑道,“我是布苗队的大红果子队长,这位是清源组的大葱副组长,”他向后指了指,“我们都是系统内的。”

“什么事?”窗口内的声音依然冷漠。

大红果子带笑说道:“我们带来了小天老板,他是抛送联盟的老板,勇士会十强哦。劳烦通融一下,让我们参观参观。”

“参观?”

“嘿嘿,就是看看您身后的竹板屋啊。”

“不行。”

“嘿,您何必把话说绝,”大红果子继续笑道,“咱都有用得着对方的时候不是吗?”

“不行。”

“哎,你……”

看来大红果子没什么好办法。这时大葱开口了:“这位红丝带兄台,”他上前一步,“你这些门牙是新断的吧?”

“怎样?”

“这可不太妙啊,”大葱扒开大红果子,“兄台,你最近的肚子可有发胀啊?”

“有。”

“就是说嘛,”大葱轻击一掌,“你们竹节一族吃东西全靠门牙,这门牙不全啊,食物就不碎,这食物不碎啊,消化必定不良。嘿嘿……”红丝带等着他说下去,大葱故意停顿,在身上摸索,掏出一管小瓶子,笑道:“不瞒你说,这是我们清源组的新成果,生牙剂,保证让你的门牙恢复如初哦。”

“真的?”红丝带摸摸门牙。

“那还有假,”大红果子凑上来,“大葱老师是清源组组长,组长哟,豆王要有什么头疼脑热都请他嘞……”

红丝带的竹节脸展现出难得的笑容,僵硬又古怪。“你们……想要干什么来着?”

大葱将生牙剂放在窗台,“参观一下,只是参观一下而已。”

红丝带收进去,“好吧,登记一下。”他在一个本子上记录,又从腰间掏出粗短的竹枝,插入一个小孔中。“十分钟,十分钟就出来,不然挨竹板。”

内部地面又硬又滑,两边是直角结构的小房间,用铁栅栏与中间的通道隔开。里面有不少像竹板的家伙,通道里还躺着一根根很长的竹子,身体、脑袋、手臂全都一般细,两条长腿却异常粗大,上面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竹板。他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翻开一只只白眼看我们。

“这些是什么?”我吓了一跳。

“都是竹板怪啊。”大红果子跨过一段竹子,“还好现在不是打竹板时间,不然还真进不来。”

我和大葱跟在他后面。房间大多空着,但也关了一些,大红果子边走边数落:“偷东西的扁瓜和油柑,赖账的黄皮,骗天牛叶的乌饭子还有卖假药的蛇瓜……动歪脑筋,不规矩挣钱,这些家伙让家族蒙羞。”

我着走了个来回,没看到桑薇,但发现了大头菜胖五。他眼睛通红,菜叶都拧到了一块儿。“放我吗?放我出去……”他抓着铁栏杆哀求,“屁股……屁股都快开花了……”

大葱在他身上损失了天牛叶,揶揄道:“胖五老兄,你要学会忍耐。等屁股真的开花,就没那么痛了。”

“为什么?”回到门口大红果子问。

“开花了也就痛习惯了呗。”大葱如释重负,又向我道:“小天老板,任务完成了哦。”

“不,还有好多呢。”我指着剩下的三角排屋。

“我的豆神啊,您饶了我吧。”大葱哭叫起来,硬着头皮去问刚刚那个红丝带竹节。

“问其他屋长去,我只能开这排,”红丝带边往牙齿上摸药膏边说,“而且很不幸,竹板时间就要到了。”

大红果子也劝我:“里面的布局都是一样,没什么区别。”

“您到底想看什么?”大葱哭丧着脸。

我不知如何作答。“就是……想看看……里面都关着谁?”

“那好办,他这里有受罚者的名单啊。”大红果子指着红丝带的窗口,“来来来,来看吧。”他几步过去,向红丝带要来名单。

我跟过去,上面列着几十个名字,但没有桑薇。“都在这里?”

“是的。”红丝带还在抹药膏。

我指指其他竹板屋,“全部都在?”

“那还有假。”红丝带夺去名单白了我一眼,一阵铃声响起,“竹板时间。”他说道。

在他身后的那排三角屋动了起来,两侧的底部往中间倾斜,直角的尖顶靠向一处,原本平整的底部则变成了斜面。可想而知,屋内的人将滑向铁栏杆,除非他们奋勇地往回爬,但也坚持不了太久,因为地面很光滑。主板怪站起来了,尖细的脑袋和脖子高高露出屋顶,他们迈着步子从这头走往那头,里面传出‘噼噼啪啪、噼里啪啦……’以及‘哎哟、哎哟……’的声音。这些主板怪边走边念叨:“豆神爱众生,我爱豆神……豆神爱众生,我爱豆神……”

“回去吧回去吧。”大葱向我建议。

我点点头,走了一段又突然跑回去。“等我一下,马上回来。”我跑到红丝带的窗口前,“再打扰一下,”我低声道,“有个叫桑薇的女孩,是不是关在其他主板屋了。”

“没有。”

“确定?”

“走开。”

我悻悻离去,坐大红果子的车回武豆学院,大葱也在车上。“我们得抓紧走,晚了可不方便。”清源副组长笑得有些狡猾。

“怎么啦,又没犯事儿?”

“再晚一点啊……嘿嘿……”大葱笑道,“红丝带兄台的牙齿可要开始烂了……”

“什么,您给的不是生牙剂啊?”大红果子惊道。

大葱白他一眼,摇头晃脑道:“欲生之,先烂之,烂牙不除,怎么生牙?所以这位兄台得喝稀啰,至少三个月时间,想想还真有些不忍呢……”

“小天老板,您可提醒着我点,”大红果子一边开车一边叹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葱老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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