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天边一处冬雷炸开,灰云低矮,势要压城。
秦淮看着天边:“民间有句谚语,‘冬雷震动,稻谷不生’,来年想必年头不太好啊。”
“我家老爷子倒是也说过,‘冬雷滚滚,天下大兵,盗贼横行’。”桓不凡面带一丝愁色。
“哟,没想到,你们俩还信这个呢?”只见一人从门外踏入,一身火红装束。
可不就是吕不悔。
项飞田、张浩然和洛宓紧随其后,踏入房中。
店小二赶紧进屋,给四位添加茶水。
“我那二位剑雨堂的师弟呢?”梨沐阳起身问到。
“他二人把我们送到这里就返回听雨别院了,并未进来。”张浩然答到。
“下雪了,下雪了!”项飞田走到窗边,一只手半扶着窗框,一只手抱着茶杯暖手。
只见窗外大雪扑簌簌的落下,仿若柳絮轻舞,天地再无相隔,真是好一个雪漫人间!
“我说吕不悔,你不是先天火灵体么?给我们这屋子加加温。”桓不凡打趣的说。
“哼!你看好了!”
只见吕不悔屈指一弹,一朵火苗从指间射向桓不凡。
桓不凡毫不示弱一挥衣袖,一震罡风拂过,火苗顿时崩解熄灭。
桓不凡嘿嘿一笑:“虽然你我二人都已经迈入养气后期的周天大循环境界,但是我乃是实打实的后期大圆满,你这种小把戏还是不要献丑了!”
吕不悔笑中带怒,咬着牙说:“那你可看好喽!”
“别别别!几位仙师停手啊!”店小二推门而入,作揖行礼,口中一刻不停的念叨,“俺们这小店可禁不住仙师们这样折腾啊!如若要比试,我们后院设有校场,我带您几位去。”
梨沐阳微微思量,心有考量之意,随机开口:“反正离天黑掌灯还早,不如我们去校场一试,有我在场,你们放心出手,不会伤到对方,一切点到即止。你们觉得怎么样?”
秦淮心里有三分抗拒和七分同意,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张浩然等人也是欣然同意,唯有洛宓轻轻开口:“梨前辈,如若我剑势不止,还请前辈出手将我打晕。”
秦淮几人心里古怪,这是为何?难道自己不能掌控手中的剑?
话不多说,秦淮几人来到校场之上。
校场是铁木夯实的大圆台,四周用铁链围起,只是此刻已经是白雪皑皑。
吕不悔和桓不凡率先登场。
桓不凡还是那个样子,双手负在身后,颇有江湖上一派宗师的气度。
“看我这招‘焚风火’!”
桓不凡一皱眉,只觉扑面一顿极为燥热的罡风,却又没有火焰的存在。
桓不凡不敢大意以《五雷化极》的“穿云雷”相对,一条雷光闪烁和扑面灼风冲撞在一起!
有如天女散花,星星点点!
只见桓不凡身前,雷火炸开,火星四溅,身前地上的薄薄一层白雪融化开来。
“好!”项飞田和秦淮在场边给二人加油打气。
桓不凡一步踏出,脚下有雷光闪过,瞬息而至吕不悔身前。
吕不悔一掌推出,带着灼热的罡风,桓不凡一扭腰身,堪堪躲过,随即大笑一声:“看我‘掌心雷’!”
秦淮转头看向梨沐阳,这一击若是打实了,吕不悔怕是要卧床休养数十天才能好,但梨沐阳只是微微摇头,示意秦淮继续看下去。
场上瞬息万变!
但见距离吕不悔身前寸许处,桓不凡一掌未能再前进分毫!
接触到掌心雷以后,吕不悔身前赤色光华流转,犹如罡气护体,瞬息炸裂开来!
桓不凡急退七八步开外,面带苦色开口道:“不打了,不打了。你这什么玩意,把小爷我头发都烧焦了几根。”
吕不悔脸色有些苍白,想必是刚刚那一招很是耗费真气,依旧是带着几分硬气的开口:“哼!不必让着我!我可是见过你有一套指法,还有一招落雷之术并未施展,这就认输了?”
桓不凡直接翻身走出校场,背对着吕不悔摆摆手,示意自己认输不打了。
吕不悔气鼓鼓的跺了一脚,走向秦淮等人。
这第二场项飞田主动上场,秦淮有意上场避开洛宓,没想到被张浩然扯了一把,张浩然紧随其后进入校场。
看到此景洛宓也是微微皱眉。
项飞田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开口道:“浩然兄弟,手下留情啊。”
“项飞田是我们中唯一一个没有进入养气后期的,但是有巨灵天王身,这样的体魄加持,即使对上我,我也没把握伤的了他,顶多是我六他四的局面。”桓不凡饶有兴致的开口,秦淮也是拭目以待,传说中的巨灵天王身能不能跨越一个小境界,力压张浩然的养气后期。
项飞田吸足一口气,全身的衣衫都鼓胀起来,黑色头发倒立,以自身为中心竟然有气流卷动!
项飞田发力冲向张浩然,铁木夯实的校场地基都微微颤动,可见此时的项飞田是何等重量!怕是可以比肩四五只岩牛的全力冲刺!
反观张浩然,秦淮等人只知道他年少奇遇,得到了一位坐化道人的遗泽,可门派中除了门派高层无人知晓到底是何等遗泽,包括当初张浩然入门,都是一位明字辈的老前辈亲自带他入门的,可以说是几位中背景最为神秘的一个。
张浩然左右躲闪,并不回击,闪转腾挪之间,项飞田就有些气喘了。
“项兄弟且看我这一招‘银霜风’!”
只见张浩然从袖中取出白色折扇,“啪!”应声而开,一扇而去,裹挟着一阵猛烈的寒风。
但见银风裹霜雪,项飞田整个人都被包成一个雪人,雪人外表凝结一层冰晶,被困在里面动弹不得。
这一幕看的在场的秦淮等人无不心惊,桓不凡心里也有一丝意外,论真气的累积的程度,即使是丹药堆起来的秦淮都差他一线,绝对是几人中的第一位。
但是若论真气的凝练程度,这个张浩然竟然在他之上,怕是距离铸罡境界只是毫厘之差了,不然万万没有在切磋不伤人的情况下,将一个巨灵天王身的项飞田冻在原地的道理。
“嘣!”冰晶崩裂,雪沫飞溅,项飞田从其中挣脱开来,大口的喘着粗气,颇有怨气,开口道:“不打了,认输。我碰都碰不到你。”随即翻身出了校场。
张浩然笑了笑,对着项飞田拱拱手,算是赔罪。
梨沐阳看着气鼓鼓的项飞田,开口宽慰:“飞田,不要气馁,现在你还没有学习身法,等到了铸罡境界,加以身法辅助和脚步的训练,配合上你特殊的体质,到时候再比过,胜负未可知!”
“这个我晓得,梨前辈。没事的,我故意做样子吓吓他。嘿嘿嘿。”项飞田摸了摸后脑勺,笑了笑。
张浩然也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比武切磋是小,武无第二是大。怕就怕在年轻的心灵里面留下同辈中人的阴影,这个阴影会随着修行越来越大,但是旁观者或是修士自己又想看到彼此的差距,所以千里听风楼所印的凤首榜是如此,龙门榜也是如此的道理。
洛宓已经缓步步入校场,她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翻身入内,而是一步一步的从木阶走上,沿途在雪地上留下浅浅的脚印,穿着一身绣着红尾锦鲤白色棉袄的她,倒持剑,等待着秦淮上场。
秦淮硬着头皮走上台去,雪更大了。
“洛姑娘,请出剑。”
话音未落,一道剑气如彗星扫尾,直射而来,沿途的雪花都被切成两半!看的梨沐阳心里也是一紧。
秦淮手中持剑,以无定剑式扭转身体,堪堪躲过之后,憋足一口气朝着洛宓奔袭而去!
再听身后,剑气击中校场围柱铁链,一声脆响,铁链上出现浅浅的一道划痕。
无定剑直刺洛宓左肩,剑招已经有登堂入室之形。洛宓似乎早有准备以剑鞘将其格挡开来,又是一道剑气扫向秦淮胸前,秦淮急退后仰,剑气贴面而过丈许,耳中仍有破音之声回荡。
秦淮又退几步站好身形,接着又发力冲刺而上,左突右进,洛宓以长剑相迎,在大雪中撞出点点火光,但是无论秦淮如何出剑,洛宓都应对自如,而且给予更加凌厉的回击,渐渐地秦淮就处于下风,只能见招拆招,却再无回击之力。
秦淮看着洛宓应对自如,自己心里是越发急躁,想一想桓不凡,吕不悔,张浩然还有项飞田,皆是人中龙凤,反倒是最努力的自己在洛宓这样的天骄面前只能是苦苦支撑,这世道何其不公也!
秦淮长啸一声!以青龙汲水稍稍让洛宓剑招迟滞,一招云龙探爪抓向洛宓,右手出剑,活脱脱一个猛虎扑食之状!
梨沐阳就要起身叫停,她看出了秦淮心神不宁的异常。
只见洛宓闭上双眼,长剑横胸,剑身银光大作!
“糟糕!是‘剑气贯山河’!”梨沐阳一声惊呼,飞身而上,瞬息之间就将秦淮扯出了校场,亏得是梨沐阳蜕凡三境的修为。
再看场上,洛宓还是闭着眼睛,但是手中长剑已经崩断,似乎无法承受如此的剑势。
只见校场之上的洛宓一道巨大的弧形剑气脱手,仿若月牙天边挂角!
剑气席卷校场之上,围柱的铁链火星四溅,铁木夯实的地台上被划出一道深达半指的沟痕!
剑气爆裂的余音在后院里足足响了三息时间!
要知道天乾军中的铁皮拒马就是铁木为基,外包统一打造的外覆铁壳,巅峰的铸罡好手,全力出手才可能斩断铁木!
这一剑出手以后,只见洛宓软软的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秦淮已经回过神来,看着校场上的场景,后背一阵发凉,心里又紧张洛宓的情况,好在梨沐阳将洛宓抱回,查探之后发现是真气过度消耗,随即取出一瓶丹药,拿出一颗‘玉芝丹’让其吞下。
梨沐阳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剑心通明”的神妙果然非同凡响!
当初洛宓以剑心通明之姿入门,林启峰师祖知道以后直接出关,带着洛宓观悟听雨轩的镇派三剑,那一式“剑气贯山河”就是其一,想不到还真被她领悟了一式。
但是梨沐阳也知道剑心通明的巨大弊端,虽然剑心通明可以无视境界和修为直接领悟前人剑技,在修剑一途也是天人之姿,但是万万不能“剑心蒙尘”,也就是剑心不能乱,更不能破!所以凡是剑心通明者,必须逢战必胜,一旦落败,轻者剑心受扰,修行不能全力,重者剑心蒙尘,从此化为凡人。
这是自己考虑不周了,梨沐阳暗暗后悔,差点就铸成大错!不过回过头来,这个叫秦淮的小子似乎不是表面上靠着丹药堆积修为那么简单,方才他出剑的速度和技巧都已经有几分炉火纯青的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