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血腥弥漫
玉在令行,玉碎人散,至死之事,为梦乃行。
好决绝的口令啊,我咽了口吐沫,转移话题道:“刚秦伯说‘寻了大半个启昭却惟独没去过卧龙山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去卧龙山庄?”
“这还要从梦家出事说起,梦家被朝廷查封后,其余三大家族人人自危,皆退避三舍不敢贸然动作,可梦家的事还没过去就有传言说龙家有意归顺朝廷一方,卧龙山庄庄主更是将龙家在宁州城所经营的店铺及其所有地产赠予了当今太子蓝圣羽,时下谁不知晓梦家与卧龙山庄最好,可卧龙庄主却梦家遇难的节骨眼上做出了如此不仁不义的决定,任谁都会认为他是想跟梦家划清界限,少受牵连,老夫不查,便顺了这种想念,以为他龙宇清是个贪生怕死趋炎附势之徒,于是在商场上一直以挽月楼的名义排挤打压卧龙山庄的生意,但如今看来却是老夫错了,卧龙庄主之所以那么做怕也是为了梦言小姐才甘愿背上这世俗骂名的,而且他又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与你,哎!我真是,真是……”话到最后,秦伯已是悔恨不已,只差自己给自己个大耳刮子了。
不过误会这个东西谁能说得清楚呢,好的就像秦伯这样,能在有生之年晓得事情的真相,尚有改过的机会,怕的就是,明明是误会了却还要一辈子活在误会里,最后稀里糊涂的死了,抱憾终身。
“秦伯。”我适时打断他道:“你知道梦家另一半财产是什么吗?貌似蓝圣羽一直都在找它。”
我一直都以为蓝圣羽所谓的梦家的另一半财产是梦家的不动产,比如说人员店铺地皮金银存款之类,但这些东西已经被蓝圣羽收的差不多了,可他却没有停手的意思,唯一的解释便是那一半财产他还没弄到手,而且也不是我所想的那些东西。
“哼,那些岂是他能轻易找得到的。”秦伯鄙视道:“而且就算他找到了也不定能拿得到。”
“啊,真有另一半财产存在啊,我还以为是蓝圣羽诓我的呢。”
“那是自然。”秦伯点头道:“据说,梦家每一代传人都会将一笔财产封存在一个固定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但这个地方只有梦家的传人才有权知道,且只有梦家的人才能取得出来,到老爷这代算起来已经是第九代了。”
“哇!不是吧,那得有多少钱啊!”我夸张的扳着手指头数道:“若每一代家主都存上一百万银的话,那现在就是九百万银了,可是梦家这么有钱,家主们不可能抠门到只存这么点儿的,那至少都得是用千万来做单位,这样的话,我的天……”
秦伯笑而不语。
我收了夸张的表情,抹了把下巴上的口水,正色道:“秦伯,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情。”
秋末,天渐渐的凉了,我裹着一层薄被坐靠在窗边神情呆滞的面对着窗外风卷枯木的残景,心中不觉的凋零起来。
从我在地牢昏迷开始算起已经有五天的时间了,昏迷三天两夜,清醒的第一天,我跟秦伯一直谈到深夜;清醒的第二天,我见了千兰,还见了那个斯文男,肥油鼠眼和妖精小妹,我们说了很多话,并达成共识对以往所发生的事情既往不咎。但是这两天来,我只见过狐狸一面,就在我醒来的时候,因为那时还在生他的气,所以我们谈的并不快乐,寥寥数语后,狐狸不得待见的负气离去。我知道他住哪儿,但就是不想去找他,这已经是第六天了。
“月姐。”
“嗯?”我回头,千兰立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我敲过门了,但你好像听不见……”她解释道。
“没事。”抬手指了边上的一个位置,“坐这儿。”
“姐姐的气色怎么也不见好?”千兰忧心道。
我勾唇笑了笑,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习惯就好。”
“可是,姐姐在凌王府时不是这样的。”千兰摇头。
“呵,人都是会变的。”顿了顿,我绕开话题道:“当挽月楼的楼主不应该是很忙的吗?怎么还特地抽空过来看我。”
千兰慌了,急忙摆手道:“姐姐,你知道的,挽月楼本就是你的,而且楼主也是……”
“我相信你,就像秦伯相信你一样。”我打断她的话道:“你完全有能力可以驾驭挽月楼,这点我深信不疑。”
“可是,我……”
“没有可是。”我再次打断她的话,严厉道:“如果你真在梦家呆过一段时间你应该知道,梦家绝不养闲人,既然你能得到梦无涯的赏识,就说明你必有过人之处,如果你来这里是为了这件事的话,就请什么都不要说了。”言罢,却见千兰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我的语气登时软了下来,“真的什么都不要说了,这是我和秦伯一起商议下来的结果,千兰,其实,我挺嫉妒你的,竟然能在短短半年时间在南州站稳一席之地,且无可动摇,不像我,到了这儿除了是梦家在逃的小小姐外什么都不是。”
“这……”可能是不好随便对我发表什么意见,千兰并没按原话说下去,而是略低了下头,谦虚道:“千兰不敢居功,这都是义父的功劳。”
“何必谦虚。”我道:“若不是你,梦家绝逃不过被拔草除根的厄运;若不是你,南州绝不会有能与三大家族相抗衡的挽月楼在;若不是你,秦伯现还在南疆吃苦受难,说起来,你应该是梦家的救命恩人才对,所以,我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了,你不用再觉得亏欠我什么。”
千兰一笑,道:“人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义父对我恩重如山,视若亲子,试想作为女儿我怎么可以见义父于艰苦之中而不舍身相救,千兰救义父是应该的,那是千兰必尽的责任与义务,这根本就不能拿来和小姐对千兰的救命之恩相抵,所以,我们怎么可能扯的平,永远都扯不平。”
细听下来,只觉得她的话句句在理,且层次清晰,论证有力,让人辩无可辩不得不为之折服。我变得有些不认得她了,她还是那个心地单纯性格善良软弱,只知道顺不晓得反抗,会怕鬼会哭鼻子的凌王府小丫头吗?如果是的话,请恕我愚钝,因为我真没办法将以前那个她和现在的她联系起来,总觉得那是不同的两个人,难道真是时事造人?
“……这样,姐姐觉得如何?”千兰突然道。
“什么?”因为出神,我没听到她之前说的话。
“姐姐是在想千面狐吧?”千兰问道。
“我……”本来是想开口否认的,但犹豫了下又点头承认了,在千兰没进来之前,我确实是在想他。
“既然挂念,为什么不去看看?”
“我会的。”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他我就想逃。“哦,对了,刚才你说的什么?”
千兰微微笑道:“我说,我答应姐姐了,会代替姐姐把这个挽月楼楼主当下去,但是姐姐必须得出席挽月楼这个月月末的挽月大会。”
我皱眉,“挽月大会?那是什么?”
千兰神秘的眨了眨眼,“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不知为什么,耳边突然响起了妖精丫头对我说的一句话,她说,如果某一天她能遇到一个能为她不顾死生的男人,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与他走完这一生一世。
我一直在想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暗示我,还是感叹她自己的人生?
正想着,我忽然就神经质似的从床上跳了下来,唤了外面的随侍丫头让准备了满满一浴桶的水,也不等丫头们试探水温便迫不及待将自己浸了进去。
“小姐?”在旁伺候的丫头不知所措的唤道。
“出去!”我猛的从水中站了起来,指着门口大声吼道:“都他妈给我滚出去!”我想我当时的眼神一定很吓人,否则那些丫头怎么会像见了鬼似的哆嗦着身子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门被掩上的刹那,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怎么办?我总觉得自己好脏好脏!这里,那里,哪里都脏,全身都脏!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味用力搓着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肤,任何一处都不放过,直到皮被搓破,直到溢出血丝,直到手心磨痛。
是哪只手扯了我的衣服,哪只手褪了我的裙子,哪只手抚了我的脸,哪只手揉过我的胸,哪只手摸过我的腿,谁的嘴巴问过我的唇,谁压过我,谁进过我的身子!
谁?是谁?是谁?我怎么不记得了?我真的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我站在那群惟命是从的人的面前轻轻的抬了抬手指便是满手满身的鲜血。
把他们的手都给我砍了。
把他的皮给我剥了。
把他的腿给我锯了。
还有他们眼,全都给我挖出来,半个都不能留!
……
从求饶到谩骂,我只静静的听着;甚至血漫到脚下,我也只是冷冷的看着。
其间有多少人劝而被我一巴掌斩钉截铁的打了回去。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
我趴到桶边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