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桑吉的家人赶到拉萨，卓罗虽然给了他们最高的礼遇。但他心里的愧疚却一丝也没有减少。
格桑给了他的家人一大笔钱，桑吉的阿妈给卓罗跪下，一直呢喃着：“谢谢少爷，谢谢少爷……”
卓罗连忙搀起桑吉的阿妈，桑吉的阿妈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卓罗跪下，扶着桑吉的阿妈。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桑吉。我对不起您。”
格桑扶着卓罗劝了好几次，桑吉的阿妈也起身拉着卓罗起来。他才勉强站起来。
卓罗抬起头擦干眼泪，扶起桑吉的阿妈。
给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带着格桑走了。
卓罗实在无法面对桑吉阿妈的眼睛，他感觉自己要窒息了，快要被淹死在悲伤的泪水里。
他眨了眨眼，想把即将掉落的眼泪收回去。
但是，大颗的泪珠还是顺着卓罗的脸颊滑落，他问格桑：“桑吉的葬礼，他阿妈怎么说？”
“遵循传统，天葬。喇嘛们已经在念经了，明天，就送天葬台。”
第二天，天不亮卓罗就起来了。多吉拦住病房的门，说什么也不让卓罗去。
“昨天就不让您出去，你非得出去。医生都骂我了，说这是宾馆吗？怎么可以让个病人随便跑出去。”
“让开！”说着就去推多吉。多吉顾及卓罗身上的伤，不敢还手。
“格桑，你快来帮我呀。还有门口站的！都是死人吗？”
“明知拦不住。”
格桑走到多吉跟前，放下他的胳膊。说：“走吧。咱们也去送送桑吉。”
路上，多吉小心地开着车。遇到减速带，都要减速小心过。
卓罗气了，捂着肩膀上的伤口。
“你那么小心干嘛？快点！要赶不上了！”
多吉忍着气，把嘴里的烟头灭掉，扔到窗外。
“那我也不能看你疼死。”
每一次颠簸，卓罗都感到肩膀上的伤口要裂开了。
格桑拨了号码，说了几句。
“少爷，我打过电话了。他们会等咱们的。让多吉慢点开，来得及！”
到了天葬台下的石屋，卓罗最后看了一眼桑吉。天葬师过来把桑吉包好。喇嘛们在前面念经，天葬师背着桑吉走向天葬台。
多吉拉着卓罗的衣袖。“看过桑吉了，咱们回去吧？”
“放开！我要上去。”卓罗恼怒地说。
多吉跑到卓罗身前，伸开双臂拦着。“到天葬台还得走一个多小时，少爷……你怎么吃得消？”
格桑走到卓罗身边，扶着他。
“走吧。我扶着少爷。”
喇嘛们走的快，格桑扶着卓罗深一脚，浅一脚，尽力跟上送葬的队伍。
越往山上，海拔越高。氧气也更加稀薄。
多吉听着卓罗粗重的呼吸。忍不住说道:“少爷，要不我背你吧？”
格桑白了多吉一眼。“不吉利的很。什么人才要背着上天葬台？”
多吉明白格桑所指，吓得不敢说话了。
……
天葬结束，成群的兀鹫飞走了！桑吉消失了。
卓罗看着天上的神鹰，立在风中。如石化了一般，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风吹得五彩经旗烈烈作响，刮在脸上如刀子一般。
看着卓罗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格桑才走过去。
“少爷，咱们回去吧。”
卓罗脸色惨白，他摸了下受伤的肩膀。
“好。咱们回去。”
卓罗回到医院，医生又是一顿好训。
“从来没见过这种病人。伤口开裂，得重新消毒缝合。”
下午，警局的人来调查。格桑给走了下程序。
外面的人传来消息，老四准备跑路了。
“少爷。老四准备跑了。来不及了，咱们自己动手吧？”
卓罗问：“准备跑哪？”
“尼泊尔，再转道去美国。”格桑说道。
“到了境外再动手。”
“别人去，我不放心。”
“送我回总部。那里有警察。很安全。”
格桑带了几个手下，开车急冲冲地赶往边境。
在尼泊尔境内，格桑终于截住了老四还有他儿子。
晚上，山间的风刮的如鬼哭狼嚎。
格桑拿掉他嘴里塞的布团。用枪指着老四的头。“把账户里的钱交出来！”
老四吓得肝胆俱裂，不断地求饶。
“格桑，你放过我。箱子里有30万美金。你拿了钱，告诉德钦仁·卓罗没有截到我。”
格桑问：“密码！”
“2123。”
格桑给旁边的人使眼色，让他到一边去开箱。
那人提了箱子走了好远，打开看了，说：“真的是美金。”
“老四，算你聪明。”
老四惊恐地说：“可以放我走了吧？”
“我们这里四个人。就30万？怎么分？你的命就值30万？”
“好。我答应你。你放过我，我会再给你50万。美金！”
“你到了外面。万一不认账了，我可找谁去？”
“这里没信号。否则，我会让银行现在打给你的！”
“谁说没信号？多吉，拿卫星电话来！”
多吉拿过卫星电话，按照老四说的号码打通电话。放到他耳边。
老四按格桑给的账户里汇了款。
格桑不依不饶，坚决说:“全部！”
“你太贪心了！”
格桑举枪就打爆了他儿子的头！儿子的血溅了老四一脸，四叔吓得嚎叫不止。老四彻底被眼前的阵仗吓傻了。
他知道，格桑是来真的了。
格桑招呼着手下。
“把东西拿上来给四叔看一下！”
多吉拿出手机，放了一段视频给四叔看。
视频的内容是：四叔的女儿，小儿子，他老婆在美国别墅外的草地上，看书，听音乐的日常。
“我听说美国的治安不太好。四叔，您觉得呢？”
老四绝望了，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四叔，少爷是个重情义的。他答应给你远在美国的妻女安家费。你要是不把钱交出来。就当烧给你们全家了！你自己选吧。”
老四知道穷途末路了，但是他还要顾及远在美国的子女。他把所有钱都转给了格桑提供的账户里。
格桑很痛快地给老四远在美国的家人的账户里转了一笔钱。
“四叔！你为了吞公司的钱。雇杀手去袭击少爷！？你真是越老越糊涂！还有遗言吗？”
老四知道大势已去，说：“没有了。”
格桑当胸给了老四一枪。
“知道自己会怎么死吗？”
“血管破裂，血液会进入你的肺泡，然后，就会产生气胸。最后，血液灌满肺泡，你会感觉呼吸困难。是被自己的血呛死的！”
老四脸憋的青紫，身体随着流逝的生命不住地抖动。
格桑幽幽地说:“桑吉是怎么死的？你也品品这个中的滋味吧！四叔！”
处理好尸体，格桑回到车上，问：“枪都处理掉了？”
手下的人说：“处理好了。”
“走吧。”
路上，格桑看了眼坐在副驾的多吉。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什么？”
“我十几岁到德钦仁家跟着老爷走这条路。少爷才刚开始上路，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你的手，干净不了。我这话，是说给我侄子听的。”
“你告诉我，到了的德钦仁家，没有叔侄。只有主子。我会好好跟着少爷的。”
“好。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阿坝州疗养院。
“老爷，我担心儿子，想去拉萨看看他。”梅朵夫人抹着眼泪。
“不是没事了吗？过些天，他就回来了。”德钦仁老爷拍着梅朵的手，安慰着她。
“老爷都不担心吗？卓罗差点没命了。”夫人有些着急了。
“现在的人都怎么说来着？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是这么说吧？”
德钦仁老爷在拉萨的医院就已经清醒了，语言方面也没什么障碍。
德钦仁家族和公司现在都已经是一笔糊涂账。当时分出去的权，现在想收回来。太难了！
卓罗是最佳的收权人选。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让他们先蹦跶着，到时候一起收拾了。
但，德钦仁老爷没想到的是，老四真下得去手！同室操戈！欲置卓罗于死地！
他默认了格桑的做法，以牙还牙！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事情要做的干净利落！不能授人以柄，落人口实。这点能力，格桑还是有的。
他虽不在拉萨，但那边发生的事德钦仁老爷是一清二楚。
他装作昏迷不醒，甚至卓罗，格桑也蒙在鼓里。
“桑吉死了。那孩子，太可惜了。”梅朵夫人不停拿纸巾擦着眼泪。
“他的家人都安抚了吗？”德钦仁老爷问道。
“都已经安抚好了。”
拉萨城，钦安集团。
格桑和多吉走进办公室。
“事情都办好了。”
只有房门口亮着一盏落地灯。卓罗坐在阴影里，多吉看不清他的脸。
“我知道了。先出去吧。”卓罗摆了摆手说道。
格桑带着多吉准备出去。
“多吉留下。”
偌大的办公室此刻只剩下多吉和卓罗两个人。
卓罗缄默了半天，才开口缓缓地说：“我终于变成了我最讨厌的样子。”
“这不是少爷的错。”
“为什么要斗来斗去？自相残杀？”
“都是钱和权利闹得。”
“我冷！”
多吉拿过架子上的衣服，给卓罗披上，说：“这样就不冷了。”
卓罗此刻心里没有为桑吉报仇的快感。他知道自己也终将为了权利和钱，走上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这也许就是他当初一心想要逃离德钦仁家的原因。
钱和权利，太容易让人失去理智，野心膨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