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卓兄,我们这回可赶巧了,得黄爷讲书”
拿起杯子,微抿了一口,孟启向着卓枫笑着说道。
“黄爷此人,在我们这小地方,也是一个有着些名头的说书人,说的些个故事,都是十分精彩,我也有幸听上过几段,确实是名不虚传,不过这说道祖之事,倒也是头一回,我知卓兄家学渊厚,倒可与家中所学做做比对”
卓枫将大刀横放在自己的双腿之上,用手轻抚着,目光则聚焦在说书的黄爷身上,隐隐有些期待。
“嗯,来这里的路上,我倒也听过几遍他的名字,这次,倒是可以见识一下,也好听听,这与我所知的道祖,会有何异同”
嘡!
一声惊堂木响。
便见黄爷缓缓开口道。
“话说那天地初分,一片混沌,大荒之上,皆是那凶兽猛禽,肆虐横行,先祖欲避其害,藏山石,掩草木,几无生计,平日里,也只能采些野果,抓些鸟兽用以裹腹,一不小心,还有可能沦为那猛兽的食粮,可说是惶惶而不可终日”
“而这样的日子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一日,风云突起,就见当时天色沉暗,日月无光,云遮万里,地龙呼啸,有劲疾之旋风,起浩荡之尘沙,吞天地之广袤,盖万物以叱咤”
“时有天河,名曰浩汉。浩汉之水,瀚瀚而无边,立于一岸,视之灏溔,窥其寥廓,无有限际,浩汉源流,瀁瀁漭漭,起于西极神灵之所,自西而东,经三十二万八千里,直抵日出之栖,注于无穷之海”
“值于当日,堤泐坝圮,天河倒灌,浩汉水决,自北向南,洪泛而出,方圆万顷,浩洋不息”
“先祖不幸,遇此灾劫,屋毁人氼,树倒山崩,巨虫噬人,大鱼翔天,日月倒转,天塌地陷”
“当此生死存亡之际,有圣人者,曰淏,教化万民,统御诸氏,施仁义,重德行,开沟渠,筑堤坝,造船舶,修河道,导川引水,汇流入海,治平水患,乃令万邦,天下归服”
“始号浚川氏,曰青帝”
“然,天有大魔,降巨虫以损万民,巨虫者,高数丈,嘋之斯斯,翼之振振,身如金铁,口吐烈焰,其数有万,杀掠成性,凡虫之所至,瓦崩砾毁,生灵涂炭,天下四方,皆血流成河,民不聊生”
“闻此灾情,青帝问之左右,曰:可有能治灾者?”
“太常曰:厚安勇猛,可试”
“帝曰:安猛而无谋,事急而燥,不用”
“帝又曰:谁可者?”
“乐俊曰:厉酉知兵,善将,可用”
“帝曰:厉酉知人,毋知虫,不可”
“帝又曰:呜呼,昆挠,今虫乱世,以人为食,规不得圆,矩不做方,下民甚惧,我心为忧,可有能使治者?”
“昆挠曰:召仑敦敏,通阵识军,慎而好学,亦知虫害,可用”
“帝曰:召仑幼而力弱,不可”
“昆挠曰:若此,无贤于召仑者”
“帝乃听昆挠用召仑,遣厚安、厉酉从之”
“召仑率部,与虫接于莫山之野,三战,虫却,召仑欲退关内,厚安不听,乃追,及莫山,陷于虫围”
“厉酉闻之,恐安不测,欲救”
“召仑曰:虫之困安,欲诱我等,如进,则陷险地,不可救”
“厉酉闻言,怒而斫案曰:虫大无智,非人也,必不知谋,安危,汝幼而无勇,我尝救之”
“乃携部行至莫山,虫至,厉酉击之,虫却,追之,见一谷”
“有士曰:恐虫之计”
“厉酉曰:汝等无勇,此乃虫畏我之军势,非计也,追之无妨”
“遂入谷,虫悬两侧,吐焰灼之,阵溃,酉亡”
“召仑闻报,知不可为,乃退”
“入殿,召仑说之于帝,帝叹曰:嗟!余尝知之矣!”
说到此处,黄爷也是叹了一口气道。
“若是厚安厉酉能听召仑之言,则必无祸矣”
周围听众见黄爷停下,也开始议论。
“青帝虽然圣明,但手下确实无人可用,召仑虽然出色,然厚安、厉酉不服其年幼,终治祸于己”
也有人说。
“你这书生说话好生的酸气,我看这召仑就是个没胆小儿,如果他跟着厉酉前去救人,肯定不会如此结局”
还有人说。
“你这莽汉懂什么,这不就是这两人见召仑年轻,不屑听他的话嘛?”
就在这你一言我一语之中,孟启也与卓枫说了起来。
“卓兄,对此你怎么看?”
“厚安有勇无谋,厉酉自大轻敌,召仑修为低下,青帝虽知,但苦无人用,终为之害”
卓枫如此道。
“卓兄说的妙极,此事确是如此,不过,我却有些不同意见”
孟启说着,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然后说道。
“此事看似那三将之责,但如果青帝出征,以自身之威助力召仑,则事可成矣”
说罢,孟启将手中茶杯放下,远远瞧见小二托盘走来,便即伸手招呼小二上菜。
“孟兄见解,颇是新颖,如是想来,也却是如此,不过青帝乃天下之主,倘若以身犯险,可也说为不智”
卓枫见小二走来,一边回答着孟启,一边伸手拿起来两双筷子,放在孟启与自己身前的碗上。
而就在小二上菜的过程当中,便见黄爷伸手示意四周安静,开始继续讲起。
“又数日,见天阴翳,遥起沙尘,风卷嘶苍,啸声凄厉,城中百姓,憩之战战,街空巷冷,灶熄釜罄”
“帝隐闻振振之声,问之左右,得探报曰:虫至”
“是以命召仑坚城,以拒虫患”
“召仑得命,乃固城坚壁,布阵排兵,使弓矢、落石、滚木以击虫,又引沥水灭焰,虫久不克,乃围”
“十数日,城孤无援,卒伤民困,左右乃谏之青帝,曰:民苦少食,士气颓委,久固不出,非存之计也”
“青帝闻之,叹曰:然。乃唤召仑”
“召仑见帝,叩首,曰:虫之势骇,非人力可挡,若出,则必丧于虫之口”
“帝问之曰:可足食?”
“召仑曰:无”
“帝再曰:可足兵?”
“曰:无”
“帝曰:可足勇?”
“曰:无”
“帝怆而嗐曰:吁!天将亡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