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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少年(六)

“砰!”

辰望似是想得入神了,竟没有注意到前方道路上有一个电线杆,结果脑袋倏地撞上了,但他并没有疼得叫出声来,只是皱着眉头搓了搓前额,随后上前去踢了一脚这该死的电线杆,同时在心里将这可恶的电线杆骂的狗血淋头。

很幼稚的行为,明明是自己撞上了,但出于愤怒,却失了理智,这电线杆也挺冤枉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夜渐渐很深了,寂静的街上只有辰望一个人的脚步声,渐渐变得明亮的街灯照着他,画在地上的影子渐渐变短,又渐渐变长,时而在前,又时而在后。

街灯昏昏沉沉的照着,使得辰望人也有点昏昏沉沉的,他今天晚上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却也没想出个具体的结果来。

辰望似乎很无奈,他摇了摇头,想把一些乱糟糟的思绪都甩出去。

回到了家,辰望也没有心思再做其他事,匆匆洗漱完毕,便如往常一样,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却在这时,一阵凉风袭来,辰望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原来是窗子没关好,他不得不起身,向着窗户有去,将窗子关的更紧了。

站在窗户前,辰望又忍不住朝着窗外看去,遥望远方,城市闪烁的霓虹,夜场的歌舞飞扬,明明近在眼前,显得热闹非凡,然而辰望感觉到的却只有无穷的空虚和落寞,完全没有作为一个中学生喜爱热闹的心情。

辰望忍不住仰头遥望夜空,不知何时,灰蒙蒙的天空,不仅看不到月亮,连几颗零散的星星都不见了影踪。

辰望又重新回到床上,可是,这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许是在窗边站得久了,他感到有些冷意,不由自主地拢了拢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看着天花板,辰望明明很困,可是却睡不着。

他又开始幻想了。

第二天,辰望起得很迟,起床的时候,揉揉还闭着的眼睛,走到走到窗边拉起窗帘,推开窗户,一道金黄的阳光探进来,明亮而温柔,顿觉一阵舒畅,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窗户边,清新怡人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把刚起床后残存的丝丝睡意完全驱走,清凉的晨风扑面而来,辰望立刻精神抖擞,焕发出无限气机去迎接灿烂的一天。

虽然只是初夏,但属于它的颜色可一点也不逊色于秋的黄,冬的白,春的绿。它就像是一幅各种颜色混合而成的油画。

在初夏的早晨,万物都在做着晨练,利用这一年的好时机,用热情来开始新的一天,好心情永远伴随着。

辰望之后来到一家早餐店,叫上一碗热乎乎的豆浆,吃着刚出锅的油条。

看着店外人来人往,辰望没来由的笑了一下,他出来吃早餐是因为想要多感受一下人多的氛围,虽然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但辰望却好像能在他们身上看到许许多多的人生酸甜苦辣。

辰望从小到大都习惯了独处,一方面是不喜欢和陌生人交流,另一方面在独处的时候,他似乎能感觉到一种真实的美丽。

在他独处时,有静美、有温馨。独处时,不管是独自坐在一个地方,还是独自漫步,他都能感受到一份清灵。

只有在难得的宁静中,辰望才会自然而然的解读生活,放逐心灵;独处有时候令辰望变得豁达,让他变得淡然,去接触那最美丽的真实。

而这些,都是他在与人交流时永远不会产生的,辰望虽然孤单,却从不孤独,他只是独自一人而已,独自生活在稠密的思想之中。

现在,他难得的放开了心态,去感受,去看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群,似乎也想要解读出一些什么。

然而,事实令他失望了,他看不懂那些陌生人,但看到他们之间有说有笑,交流是如此的顺畅,辰望突然很羡慕他们,甚至突然很想知道他们在讲什么话题。

虽然习惯了独处,但辰望又何尝不想有一个贴心朋友能够和自己有说有笑,说些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呢?

只是可惜,现实将他从美好的幻想中拉了回来,辰望撇撇嘴,将有些混乱的思绪抛出脑海,又自顾自地吃起了油条,偶尔喝两口豆浆,有时候也会拿油条蘸两下豆浆,吃得不亦乐乎。

这个暑假,每天都是这样稀松而平常,渐渐地,也到了开学的日子。

辰望今年终于可以不再去住校了,辰云上了高中后,杨娟将以前辰云住的房间腾出来给辰望住,让他不用再去挤宿舍了。

辰望自然是大喜过望,他终于可以自由出入校门了,他本就是个渴望自由的人,住校的时候,是要长时间都被关在学校里,时间久了,加上辰望并没有一个知心的朋友与他谈心交流,他也难免心生厌绪。

进入初中以来,辰望独处已是家常便饭了,同学们也觉得跟他交流很费劲,也都不想和他说话。

到了初二,科目进度也开始加快,而且作业量也逐渐增加,所以班里的气氛也十分紧张,有的学生甚至每天晚上睡觉很晚。

对于常人来说,初中的生活里,有快乐,有苦恼,有困惑,有伤心。总之有太多太多的情感融洽在一起,短短的初中生活渐渐变得简单而又复杂,相互交织,让人烦恼。

但是,辰望与他们不一样,他的初中生活几乎就是一片灰暗,无悲无喜,且他是个随性的人,从来不在乎所谓的成绩,哪怕他曾经考过倒数名次,也从不放在心上,对于一个自学的人来说,他不算努力,但也不算荒废学业。在他看来,成绩并不能代表一切,他的心思更多的是在别的地方。

有一次上政治课的时候,辰望更是感到了世界深深的恶意。

初中有个特点,那就是需要在课本上做笔记,而笔记从哪里来呢?自然是由老师念出来,并告诉学生应该记在课本上的什么地方。

辰望其实是最烦这里的,老师念笔记的时候,他一个字都听不清楚,有时候只能动笔装模作样的写着,但其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辰望本想去照着同桌的笔记去抄一遍,可是上课的时候,抄完一句,又接着贴过头再看一句,最后连自己的同桌都觉得烦了,索性用手盖住,不再让他抄了。

从那以后,辰望就再也不抄同桌的笔记了,他也渐渐对老师念笔记的行为产生了厌绪,后来索性自己买了一本教辅书来看,而课本上的笔记他也不再去记了。

可即便是这样,辰望也在一次老师检查课本笔记的时候,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问他为什么不记笔记,辰望也懒得回答,只是让这个老师在那自说自话,反正他也听不清楚,听不见为净。

于是乎,渐渐地,辰望的叛逆心理也在这个时候萌芽,在当时的农村中学,即便学生有叛逆心理,那也是不敢表露出来的,要知道,学校秉持的就是暴力威慑教育,其中的目的之一就是压制有叛逆心理的学生,让他们不敢放肆。

可辰望早已经有了厌学情绪,又受到同学的疏远和嘲讽,再加上老师的冷漠,心中早已经憋了一肚子气,在叛逆期若是再被打击,心里的这份怒火就会越烧越烈!

终于,在这一天中午,辰望吃完饭早早来到教室,因为刚吃完饭,又匆匆走了一段路,他显得有些疲倦,便不知不觉的趴在课桌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却在这时,辰望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一阵痛,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蔡正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但那森冷的眸子如鹰一般锐利。

辰望知道自己是被他一巴掌扇醒的,他心中屈辱极了,此刻也不再怕这个该死的班主任,于是从容地对上蔡正的眼睛,一股无法控制的愤恨的情绪,在他心里翻腾。

辰望盯着蔡正,那双眼睛恨意十足,蔡正见了这一幕,眼里突然掠过一股寒流,骤然变得冰冷严峻。他敛着眉问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辰望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他,脸上的表情无比的冷漠,眼里充满了十足的恨意。

蔡正怒了,当即将辰望从座位上揪了出来,把他赶到走廊上,指着地面,怒吼道:“趴下。”

辰望心里冷笑,这个所谓的老师,就是这样对待学生了,动不动就让人趴下,他不知道用这招羞辱了多少学生。

虽是如此,但辰望还是乖乖趴下了,两手撑在地上,脸上满是屈辱不堪的神情。

蔡正冷哼一声,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辰望,于是移步走到辰望身旁,接着抬起了他的右脚,往辰望身上踩了下去。

辰望浑身一颤,紧接着,一股无法阻挡的怒火冲天而起,辰望没有想到,作为一个老师,蔡正怎么能如此羞辱自己的学生。

到了辰望这样的年纪,正是自尊心极度强烈的时期,叛逆心理更是极强,辰望几度想站起来跟他拼了。可他依然在死死咬紧牙关,他努力的克制住自己,告诉自己要忍耐。

然而,蔡正依然没有打算放过他,又移步走到了辰望跟前,接着,更过分的一幕场景出现了。

蔡正一脚踩在了辰望的五指上,辰望痛的脸上一颤,这个时候,辰望的底线已经被人踩踏了,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忍痛将手从蔡正脚底下抽了出来,紧接着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双目露出狠色,死死盯着蔡正,不发一言。

一场风暴,正在辰望的心中翻腾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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