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相爷的到来将屋中所有人都唬了一跳。
白老太太和白氏见到刘氏时,心里只是一沉,此刻见到怒容满面的白相爷,面色都白了,像屁股下有刺似的,着急忙慌地起身。
白氏悄悄抬眼看自己的母亲,见她也紧张地不住搓着衣裳。
“你倒是算计得明白。”
白秋絮乖巧地跟在祖父后面进了花厅,立刻就去寻已经哭的泣不成声的母亲。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她这懦弱的母亲啊,在面对婆母和小姑子的欺压逼迫时,惶然无措,都这样了却还是要护住她。
给刘氏行了礼,又感谢了一番,白秋絮从刘氏手中接过母亲,手轻轻地在她背上拍着,安慰着她。
刘氏看看侄女,又看看弟媳,心里直叹,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婆母?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小姑子!
幸好,这个家里,还有公公明事理,不然早晚得被这对母女给造散!
白相爷年轻时,家中主母自然是白老太太,这给白相爷造成了相当长的一段阴影,逼得白相爷一个大男人苦学治家之道。
白相爷当然管不好中馈,他没这时间。不过,治家之道和治国之道有许多想通,白相爷苦学治家之道,运用到朝堂上,居然颇有奇效!
不过管家的时间嘛,白相爷确实挤不出来,正好大儿子到了成婚的年纪,他灵光一闪,可以给儿子娶媳妇嘛!千挑万选给儿子挑了刘氏作儿媳,将中馈托付给了她。
一开始嘛,老妻和小女儿多方为难,刘氏举步维艰,白相爷自然得处理一下家中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处理得多了,对老妻和女儿的套路也就都懂了,便教给刘氏。
这些年,刘氏争气,老妻和女儿也学乖了,没让他一个老人家操过什么心。不成想,在这里等着他呢!
白相爷治家手腕相当铁血,白老太太和白氏对他也早有了心理阴影,毕竟是男人嘛,直接,不耐妇人间的弯弯绕绕!他一进来,白氏就变鹌鹑了。白老太太也被唬住,只愣愣地问:
“老爷怎么来这儿了?”
“只怕我再不来,儿媳孙女就要被你们拆了炖汤,喂给你的好女儿,乖外孙!”白丞相半点没给好脸色,一甩袖子走到上头坐下,冷哼一声:“说说?”
白老太太心中敲起了退堂鼓,暗暗地瞥一眼女儿,却见女儿也在看她,心中顿时叫苦不迭。
“怎么不说了?你方才不还打算得仔细明白。”白相爷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茶,端着茶杯斜睨着女儿,“我跟你说,两家联姻的大事,逼你二嫂嫂大嫂嫂,没用!她们说了不作数!知道谁说了算吗?”
白相爷喝了口茶,将茶杯重重的地顿在桌面上,皮笑肉不笑地指着自己:
“你爹我,我!我说了才算!”
方才白相爷顿茶杯时,白老太太和白氏就心头一跳,此刻见他指着自己说话,俱吓得缩了缩脖颈。
“你莫吓她!莫吓她!这孩子从前就怕你,胆子又小,好不易嫁出去,打理家事锻炼得胆子大些了,你莫把她吓回以前的模样去!”白老太太心里害怕,却还是老母鸡护仔子似的赶忙护住女儿。
白相爷冷哼一声,并不认同,道:“来个会说话的,说说吧!”
白相爷的来到扰乱了这母女俩的计划,她们本来是打算逼着性子软和好拿捏的二儿媳妇,去跟白相爷说和这事儿。
白家二太太,书香门第出身,面团似的个软脾气,却是个言出必行的主儿。往日里,白老太太和白氏都笑她读书读傻了,二人捏准了她的脾性,没少打她主意。这回也是一样的,只要她松了口,就是死,她也会帮着母女二人达成心愿。
只是这回……刘氏来得太快了,本来许久不出面的相爷也出面了。她们本来还准备了别的逼张氏就范的法子,只是此时此刻,在白相爷面前定然是不成的。
母女二人都有了悬崖勒马的心思。突然,白氏想起一事,立刻吓得面无血色,手都抖了,哆嗦道:“爹……爹,女儿想起家中还有事没有处理……”
“走什么走?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了呢!既会说话,那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我……我……”白氏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道,“误会……爹,是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我该……该回家了……”
白氏突然提出回家,在场人都觉得奇怪,依她那王八嘴的性子,这还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呢!随即大家心中一跳,莫不是还要搞别的妖蛾子吧?
那就更不能放她走了。
“我这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先别走。大房媳妇,你说!”白相爷端起茶,低头吹去杯中浮沫,点刘氏说话。
“是。”刘氏无视白氏哀求的目光,接下这活儿:“妹妹上门,是因为她听紊姐儿说,说心中不安。”
“紊姐儿?素闻紊姐儿知书达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什么心不安到外祖家了?”白相爷奇道。
“回禀爹爹,是和一月前絮姐儿在沐恩侯府落水之事有关。”
白相爷闻言,看看白秋絮,目光又回到刘氏身上,问:“怎么个有关法?”
“据妹妹所说,莺姐儿撺掇紊姐儿,在沐恩侯府的宴席上,把我们的絮姐儿推到湖里头去了。所以紊姐儿心中不安,妹妹就带她们上门赔罪了来。”
“莺姐儿撺掇紊姐儿推了絮姐儿,这事儿还挺绕哈!”白相爷正想说话,目光扫过面如土色的小女儿,想起她几次说要回去,这并不像她的作风啊!
白相爷起了疑心,召来小厮,帖耳嘱咐几句。那小厮立刻领命出去了。
刘氏还在继续说明白氏来意,不过方才进门前,白相爷都听过了,自然不大关注。
而且,这会儿他看着老妻和小女儿越来越苦的面色,心中十分惴惴,更听不清楚刘氏在说什么。
刘氏三言两语将事情交代清楚,见白相爷没有吩咐,也退到一边。厅中顿时安静下来,针落可闻,气氛也越来越凝重。
终于,白相爷开口打破这寂静,冷声问道:“你们是不是还做了别的什么?不要东看西看,说!”
白氏终于沉受不住这份压力,面上血色净失,跌倒在地,失了魂儿一样喃喃道:
“是你们逼我道!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白氏这样子,已然问不出个什么。白相爷心中愈发不安。没过多久,刚才派出去的那小厮回来了。
那小厮回禀道:“相爷,现在街头巷尾都在传,沐恩侯世子在宴会上,救了我们大小姐和表小姐,却只和我们白府议亲,都说……说……”那小厮犹豫着不敢往下说。
“说!”
白相爷开口,那小厮也只有心一横,道:“都说我们白府仗势欺人!说沐恩侯府见利忘义!”
完了!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