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开始排座位了,冰秋被安排到了班级的第三排,这是个不远不近恰到好处的座位,看黑板不用一直抬头,也不用一直低头,她不知道这是明老师故意的安排……
疲惫而嘈杂的一下午终于结束,仿若释放的笼中鸟一样,冰秋恨不能展翅高飞在初秋的晴空。明天,希望我能彻底忘记这一切,夜晚躺在床上的冰秋无论如何辗转反侧都难以入眠,她忘不了他的眼神,那种温润的、寂然无声却能瞬间浸透人内心的,她想起来下午的时候,当所有同学都在排队列侯排座位的时候,他就站在他面前,像一座巍峨的山屹立着,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而她,却也分明从这座山上感受到了他的温暖,他的那种侵入骨髓的成熟男人的诱人气息,而她,却宁愿这一切都是错觉。但,其实她多不愿意这就是错觉啊。隐隐的,她想到了他的眼睛,那温润的眼神,似若那初秋晨间的露水,盈盈然,怎么就能让她感觉每一个目光都投射到了自己心里呢?就这样,想想睡睡、睡睡想想、反反复复,竟自折腾到深夜两点钟。当她被失眠的苦恼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时候,她禁不住有些恼恨自己起来了,这难道不就是传说中的“自作多情”?他可是接近我的父辈了……唉!还是睡吧,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就这样自我宽慰一番,倒渐渐抹去了心头的躁动,虽然没有睡仔细,但到底还是心头颇为宽松了些,竟自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宿舍同伴们大多早都拾掇好了,冰秋睡眼蒙蒙地看了一下表,已经6点10分了,6点半就要跑操,虽然是刚开学,但是看同学们个个精神饱满,走廊里早已是人声鼎沸,有三五成群的已经向教室的方向走去,还有的在手脚匆忙的洗簌,冰秋急忙从床上爬将起来,顾不得叠整齐被子,只是顺手将被子掀起,一跃从床上跳起,一个躬身从床底抽出脸盆,三步并作两步朝向洗手间奔去,好一个“脚下生风”,哈哈,20分钟的时间,对于手脚麻利的冰秋还算绰绰有余,虽然刷牙洗脸不再那么仔细,但总算是没有耽搁这第一天的早上集合,待冰秋一路小跑到教室的时候,班里的体育班长集合的哨子已经吹响了,同学们都自觉地从座位上站立起来,有秩序地按照昨天编排好的队形依次开始下楼,冰秋一个闪身跑向自己的位子,不料步子迈得太大,一个趔趄,竟差点摔倒,突然,右胳膊被一双手有力地抓住,才没有摔倒,冰秋有些抱歉地对旁边的女生笑笑,算是一种不出声的对于自己莽撞的道歉,可是,当他抬头看那双抓住她胳膊才使她洋相没有尽出的“恩人”时,一股羞赧顿时集结心头:“明老师,我……我……”“怎么这么不小心,下次一定起来得早些,你看同学们早在班里很长时间了。”明老师明显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嘛。“哦!”冰秋用力咬了咬下嘴唇,有些委屈,又有些情不自禁地伤感:他是在责怪我吗?可是我……是有原因的啊……可是这原因,她说不清道不明,只是一团抑郁压在胸腔,一下发不出来,缠缠绕绕,竟自难受,整个跑操时间,冰秋有些难过,有些想发火,可是她不知道这火气朝谁发才能彻底把心头的这些不知名的痴蛮感觉撵走,甚至把它驱逐的一干二净……
下操了,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回教室了,冰秋先去了趟卫生间,反正下周才正式上课,那些个课本回头有时间看,她有些体力不支地散架般慢慢挪着脚步,“冰秋,怎么身体不舒服吗?”“啊!班主任——”,冰秋差点叫出声来,我的天,怎么到哪里都有他的身影,冰秋情不自禁地惊呼了一声,显然是没有提防后面突然冒出来的人,突然出现的说话声,“恩,没事,我……”冰秋欲言又止,更不敢抬头看看这位在众同学口中可以称得上帅帅的班主任,其实冰秋倒没有真心觉得他有同学们口口相传的帅气,只是觉得他身上自有股别人不及的风流儒雅,正是这股不明的书生气让冰秋情不自禁地有些神往,不然,年纪轻轻的冰秋何以会如此不自觉地对年长自己这么大年龄的人有些痴迷,尽管她的内心努力克制自己。听同学们说班主任的孩子已经上初中了,他已经有了孩子了,孩子已经上初中了。尽管这些信息对于冰秋来说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她却极愿别人谈及他的话题,一切关于他的消息、传闻也好,只要是关于他的,无论真假,只要能听到,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种幸福,一种安慰,一种心安理得,仿佛别人谈论的即是她的家人一般,尽管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要陷入感情的泥淖……可是何为情?又有谁真的知道呢?难道这就是简单的初涉感情河水的人的共同的感受吗?好不知所措的人生……冰秋有些迷茫,她想挣脱这一切,可是命运的大手又死死地攫住了他。
“唉,姑且不想那么多吧!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呢!”冰秋自我安慰到,她下意识地在走廊的围栏边探着腰朝向鱼肚白的天空望了望,那天空是那样的纯净、洁白、透亮、明净,让人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想停下来,虽然是早上的天空,可是在校园里几颗几乎无法合抱的梧桐树枝枝丫丫的映衬下,竟越发显现出高远的神采来。冰秋闭上眼,用力吸了一下晨间的香甜的空气,心间美好的感觉瞬间强烈起来,她的眼前又显现出自己中考前奋发拼搏的岁月,仿若是从不敢放慢脚步的奔跑,那是一段永远不曾忘却的青春岁月啊,伴着光辉、伴着荣耀、伴着沉沉的希冀、伴着克服千难万险的无畏决心……每每回想起来就会荡气回肠,那段可以高歌可以永远作为砥砺自己以后更加奋进的岁月啊,每天执笔夜书,就算拼尽全身力气也绝不后退的日子,那能够战胜一切的雄心壮志,是兵刃沙场的壮志酬筹,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英雄气概……冰秋就这样想着,心里渐渐隐去了那些所谓的那些纤细的情感,她的内心充斥了战胜一切的壮志豪情,她就这样闭目养神,她忽然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她忽然想到了那些儿时的梦,那些美丽的梦,永远不曾坠落,就像天边那美丽的星星,是她这个追梦人却从不曾忘记的,而况且还有远在家乡父母亲人的殷切期盼……冰秋就这样一边想一边攒足了克服内心微小波动情感的力量,她暗暗攥紧了拳头,无论如何,我要考上大学,她要实现儿时的梦想,她要报答辛苦养育她的父母,最起码,她也要对得起自己……冰秋的脸色潮红起来,她甚至突然为前两天自己细嫩的柔情瞬间感到耻辱起来,她突然觉得,在她的理想面前,那些所有的什么“情”啊“爱”啊是那样的不足挂齿甚至是无法启齿,它们是那样的渺小,渺小到无法和她的理想有任何对比性,渺小到那些琐碎的情感似一粒尘埃投进无边无垠的波澜壮阔的大海,如若人生是一片大海的话……冰秋就这样细细地想着,暗暗为自己加了油,她不期望自己就这样跳进情感的泥淖不可自拔,虽然她还无法判知自己确属还是一个花季少女,还是一颗含苞欲放的鲜嫩枝条,她不能就这样在这最美丽的季节丢失所应有的青春的朝气与活力,从此变得郁郁寡欢,可是命运的大手,又曾饶恕过谁呢?况且是这样多情的一个孩子,仿若春天惺忪气息里一个不自知却在拼命追赶蝴蝶的美少女,那么美,那么充满了诗情画意,却也那么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