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不言而喻，顾柯没问，江小楠也没说，他们都很清楚。
只是二人好奇，他们盗李道一的尸体到底有什么用。
阁楼里，洛桑正襟危坐，认真浏览今日份报纸。看的时间久了，他就伸伸腰，站起来走走，看着与常人无异。
楼梯上，轻盈的脚步声瞬间打破这里的寂静，洛桑背对着门，一言不发。来着是谁，所谓何事，他比谁都清楚。
木制的桌子上，一杯热气腾腾的乌龙茶还散发着不甘压抑的气息。洛桑端起杯子，右手插在腰间，小呡了一口又把杯子重新放回到桌子上。
“教授，事已办妥。”
洛桑满意地点点头，走到柜前，从里面拿出一沓不低于五万美元的钱来，“不错，这些钱你先拿着。”
男子推搡道：“教授见外了，能为你做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这些钱就算了。”
“拿着，”洛桑重申了一遍，“一码归一码，这些钱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家孩子上学用的。”
男子抬起头看了洛桑一眼，不好意思从他手中接过，虽然他表情滞纳，却也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
“教授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
得到洛桑的应允后，男子小心谨慎地走出阁楼。
男子名叫天策，是天武团第二批的学员，也是巫师身边最为得力的干将，自从宾馆暗杀泰宗失败，巫师想方设法寻找泰宗的影子。
找来找去，始终没有一点消息，还是警局暗桩的一封信暴露了洛桑。而泰宗从住宅消失后，他就悄悄地派天策跟踪泰宗，最终找到洛桑。
巫师既没有想要迫不及待的去杀了泰宗灭口，也没有惊扰到他们。
那段时间华清被抓，巫师就开始派天策接近洛桑，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而洛桑始终被埋在鼓里，以为天策就是自己手底下，代替泰宗暂时做任务的信徒。
至于江小楠，他认为天策是洛桑继泰宗之后的第二个不佳人选，医院里杀死看守停尸房的大爷就是最好的证明。
天策走后，洛桑走到窗前，看着他最后一抹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心中浮想联翩。
对于天策，洛桑有自己的打算。好钢用在刀刃上，天策跟泰宗相比确实逊色不少，但他做事灵活善变，从不循规蹈矩。这正是洛桑青睐他的重要原因。
洛桑还在陷于沉思，身后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道：“教授，这件事完全没有必要麻烦他，让我去做就可以。”
泰宗是洛桑的掌上明珠，很多事情必须让泰宗去做他才放心，但是某些事情如果有更好的人选，洛桑能不让泰宗露面就绝对不会让泰宗露面。
泰宗经过专业训练，反侦查能力强，当然，更为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泰宗除了上次黑市失手外做事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有些事情不必你亲自去，他去比你更合适。你在这好好休息，等你伤好了再看。”
泰宗生性孤傲，对洛桑却唯命是从，洛桑交代给他的任何事情，他从来没有说过半个不字。
泰宗晃晃胳臂，伤口睁裂时的痛楚迫使他脸上漏出狰狞之色。
泰宗委婉说道：“这点小伤没什么大碍，我能扛得住。”
洛桑听后，仍旧斩钉截铁道：“听我的好好在这避避风头，现在整个贝尔斯都在通缉你，等这阵风头过去你再去活动。”
泰宗默然，上次负伤之后，洛桑直接让他进入冬眠，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再次呼唤他。而泰宗待立难安，洛桑生怕泰宗坚忍不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于是就把他叫到自己身边，一来可以保护自己的安全，二来在这紧要关头自己也缺一个帮手。
“对了，这几天我会找人查清楚是谁杀了李道一，贝尔斯除了我们还有一股势力，这股势力不容小觑。我们要时刻小心才是，一步错，步步错，我们赌不起，更输不起。”
泰宗没有洛桑这么重的心机，至于洛桑说的这些，他丝毫没有任何兴趣。洛桑更有趣的是，那个号令他的老板现在身居何处，自己的尾款到现在还没结清呢。
“明白，教授。那我们现在.......？”
洛桑端起乌龙茶，喝了一大口，郎朗道：“山本无忧，因雪白头。水本无忧，因风起皱。有人想要挡住我们前进的路，那我们就肃清他们。”
此时的洛桑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的教师气息，相反，身上煞气浓郁，连一向嗜血如麻的泰宗都不禁身后一阵激灵。
“一切全凭教授安排，只是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教授为什么这么关注李道一。我们跟他素无交集，教授在他身上花费这么多的精力，值吗？”
被泰宗这么一说，洛桑顿感浑身上下不舒服，正视泰宗一眼后道：“李道一对我们一点用都没有。”
泰宗满脸疑惑的看着洛桑。
“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当初在宾馆的那个人想要杀你的人找李道一，然后又杀了他。”
“为了杀人灭口？”
洛桑摇摇头。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洛桑从床边拿出无量符递给泰宗。泰宗接过后，仔细端详许久道：“天煞，”泰宗抬头看着洛桑那魁梧的背影，“七煞图腾真的存在？”
“起初我也不相信，不过现在不得不信。这张无量符是在李道一家中发现的，我猜的没错的话，当时去杀李道一的人应该也是为了无量符。”
泰宗也只是听说了七煞图腾，但对里面的玄机并不了解。
“无量符有这么神奇吗？毕竟这些都是传说，并没有人真的见过七煞图腾。”
“无量符只是宿体，寄存着宿主的遗愿，而宿主就是天煞。天煞戾气煞天，相传只能以邪驭恶，以恶御恶。我们现在拿到的不过是沧海一粟，就算有一天真的收集了七煞，是福是祸还很难说。”
洛桑说的半真半假，泰宗将信将疑，但有一点，泰宗向来都没质疑过洛桑，对洛桑说的，泰宗百分百的相信。
洛桑把无量符从泰宗手中拿过放在桌子上，又从抽屉里面取出一张华清照片交给泰宗。
泰宗看着熟悉的面孔，那天拜华清所赐差点把命交代在宾馆，如今看到他即激动又兴奋。洛桑既然把华清的照片给他，那就是默许泰宗接下来的行动。
“杀你和李道一的都是这个人，想办法查清楚他的身份和住址。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轻举妄动。”
泰宗点了点头道：“是。”
贝叶巷33号，江小楠正待在家里研究洛桑的行踪。为了弄清楚无量符到底是什么意思，江小楠打算亲自到洛桑家中一趟，不然所有的猜测都是枉然。
在去洛桑家之前，江小楠还有一桩紧急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找出潜伏在警局里的暗桩。
顾柯看着江小楠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他对洛桑的了解少之又少，不好插嘴。
“现在我们俩风雨同舟，你要做什么事，带上我。”
江小楠只顾留意察看洛桑的行踪，全然没有把他的放在心上。
“啊，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做什么事，带上我。否则，我会以阻碍警察办案的罪名把你抓起来。”
江小楠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让顾柯抛头露面，对洛桑来说，顾柯就是一个死人，死人最大的价值就是静于无声，动于迅捷。
一旦洛桑知道顾柯还活着，就会想方设法的做掉顾柯，因为洛桑以为世间除了他，没有人知道七煞图腾。
顾柯跟江小楠描述的不过是七煞图腾的冰山一角，关于七煞传说，江小楠也没有听说过。但是，以洛桑的心思，就是有一点风声，他都会不折手段，不惜代价的杀人灭口。
还有一个关键信息，江小楠完美的避开。洛桑在遇害后才去的李道一家里，也就是李道一不是洛桑派人所杀，凶手另有其人。洛桑既然知道李道一的过去，为什么迟迟不肯动手，或者派人抓了他，就算严刑逼供也能从李道一嘴中得出他想要的信息。
但是洛桑没有这么做，相反的是，他对李道一放任自流，一年多的时间，他既没有为难李道一，也没有做出伤害他的事。
李道一死了不错，那张无量符是不是真的是李道一留下来的，有待考证，至少洛桑认为是。
江小楠转过身对顾柯道：“警察局里的暗桩是用还是把他揪出来，不过话说回来，暗桩对我们来说作用不大，相反，有一个敌人在警局里，我们会处处受制。”
顾柯想了想道：“你的意思就是把暗桩给揪出来绳之以法？”
“我这是在征求顾局长的意见，归根结底这是顾局长的家事，我这一个外人不好插手。”
警局里出了暗桩，这对顾柯来说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以前自己在的时候，警局同心协力，众志成城，他也相信警局里的每个人都经过训练，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像江小楠说的这样。
顾柯不相信也无法否认，事实证明正如江小楠说的那样。暗桩的存在会破坏他们的计划，打乱他们的算盘。
“你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动声色的除掉暗桩？”
无论是顾柯还是江小楠，他们都明白，如果把警局里有暗桩的事公之于布，会对警察完成致命的影响，之前在百姓心中，警察的影响会荡然无存。顾柯不一样看到这样，同样，斯长更不想看到这样。
江小楠抬头想了想，从口袋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中，“让小洛把他引出来，接下来交给我。”
顾柯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小洛会这么深得江小楠的赏识，按理说他们并不熟悉，正是因为这恰恰的不熟悉让江小楠对她情有独钟。
江小楠没结婚没错，但不代表他对女性没有兴趣。也难怪当顾柯问他的时候，他脑海中首先闪过的是小洛。
“我呢？跟你一块，这是警局里的事，我必须得去。”顾柯说的掷地有声，不容置喙。
“嗯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