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说文解字》云:“城,以盛民也。”用今天的时兴话语来说,即城市是市民的载体。因此。一个城市的优劣必将直接影响到全体市民的生计。换句话说,市民的生活质量在很大程度上要取决于对城市的整治与管理,无论首善之区,抑或边远小城,莫不如此。
一年来,市府对我市的综合整治可谓硕果累累。身在其中,庆幸之余,也就生出一些古今联想来。
先从市府说起。据悉,整治伊始,市政府就首先拆除了府邸的高墙与大门,同时撤销了门卫。如今,市民不仅可以自由出入,清晨、傍晚还可在市府院前载歌载舞,锻炼身体。市府这一举措或许有为正在开展的拆除行动垂范之义,但意义恐怕远不止于此。不妨说,这既是官方自信“得道”的体现,也是对民众高度信赖的标志。大院的敞开、透明,不啻市府向市民敞开心扉,大为增强了政府的亲和力。自然,也就为官民携手共创文明城市开了好头。不过,倘无政治远见和为人公仆的信念,要拆除那象征威仪的门墙,谈何容易!
笔者孤陋,如此举措尚不多见,史籍上偶有所见,亦形同玩世,并未施行。据《晋书·阮籍传》载:魏晋易代之际,竹林名士阮籍曾向大权在握的司马昭“从容”言曰:“籍平生曾游东平,乐其风土。”“帝(按,即司马昭)大悦,即拜东平相(按,即东平县令) ;籍乘驴到郡,坏府舍屏鄣,使内外相望,法令清简,旬日而还。”阮籍骑驴上任,到任后拆掉象征权威的衙门院墙,似乎是要显示他董理政务的公开性、透明性,借以打破官有威仪、等级森严的封建秩序。实际上,作为不满司马氏集团的旷达名士,他无心认真视事。而作为一种不合时宜的社会理念,司马氏也不可能让他付诸施行。所以,他的“东平实验”仅只十天,也便完事,徒然留下一段“东平佳话”而已。而如今我们的市府终于把这“佳话”变为现实,穿越幽邈的时空隧道,体味这一举措蕴含的意味,欣慰有之,感慨亦有之。
也许市府拆除院墙之举真的显示了一定的示范、促进作用吧,颇具声势地拆除不合理违章建筑,取缔占道经营等整治活动得以顺利展开。且即拆即建,以拆促建。转眼间,“脏、乱、差”销声匿迹。随之而来的是满街的草坪、花坛、粉墙、绿瓦。行人流连道途,备觉惬心适意。笔者住所濒临的五一路,如今焕然一新,被粉饰修葺为“明清一条街”。晨昏间独步街头,恍惚不知今夕何夕,此街何街。
整治开发成果最著、最动人处当属汾河景区。多年污浊荒凉、几近干涸的汾河滩,经过治理,旧貌新颜,形同霄壤。如今,河道烟波浩渺,岸边绿茵匝地;金鳞翠羽优游于水天之际,红男绿女徜徉于阡陌之间,最是一个赏心悦目、生机盎然的所在。笔者与家人几度流连其间,总不免想到东晋简文帝入华林园的感喟:“会心处不必在远,翳然林水,便自有濠、濮间想也,觉鸟兽禽鱼自来亲人。”(《世说新语·言语》)的确,汾河太原段的构想和治理实在是很可嘉许的一大盛举。此类举措历史上或许还有,与此仿佛的可算苏堤。北宋元祐年间,苏轼知杭州时,曾疏浚西湖,堆泥筑堤,分湖架桥,桃柳夹堤,以至有“六桥烟柳”“苏堤春晓”诸般美景。为此,明人张岱著美文《苏公堤》盛赞其事其景。而明人郎瑛则称赞“开漕河”之类为“天地间大功,国家大利,无穷之大业”(《七修类稿》卷十三)。于今思之,殆非虚誉。
2002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