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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
“进来！”
“处长！”一进屋，张玄海立正，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办公桌前坐着的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是技术处处长朱见深。
技术处是研究所的重要部门，所里一些科研项目都是由这个处主抓，而技术处处长又是研究所五个常委之一，是排在所长、政委之后的第三把手。
也可以这么解释，如果所长是司令部的主官，政委是政治部的主官，那这个技术处处长相当于是参谋长了。
一见张玄海进来，朱见深马上站起身来，指了指桌前的椅子，热情的招呼道：“小张来了啊，来来，别站着，我们坐下说。”
“不了，我还是站着吧。”余光看了椅子一眼，张玄海知趣的选择了拒绝。
“找你来，是有个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朱见深也没有再让的意思，屁股搭载办公桌边上，“呵呵”笑道：“在说之前，还是要先祝贺你啊！今早我一回来就听说了，了不得啊，真是后生可畏啊！”
张玄海知道处长说的是她破格申报高工的事情，谦虚的说道：“感谢组织给了我锻炼的机会，也感谢领导对我的栽培。”
“嗯，你们通讯战略室本来就是我们所的主力科室，你又是副主任，机会确实比其他人多。不过组织给你机会只是一方面，还得你自己肯努力！”
“还是领导指挥有方！没有正确的方向，我努力也是无用功。”嘴上说着，张玄海心里暗暗祈祷，“老朱你赶快说正事！”
这些虚伪又没营养的客道话张玄海翻来覆去就会这么两句，如果再说下去她就没话可说了。
“能有这个觉悟，我很高兴，不枉费组织辛苦栽培你一番。”朱见深似乎对这个和谐的谈话基调很是满意，一边点头一边说道：“不过小张，你要有心里准备啊！专家组对申报人的审核还是很严格的，不是申报了就一定会被批准的。”
朱见深的话锋突然一转，“意味深长”的说道：“也正因为如此，所里这回也很为难啊！”
“这是几个意思？”玄海糊涂了，觉得处长这话有些味道不对，“自己申报高工，所里怎么为难了啊！”不知处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张玄海选择了沉默。
朱见深见张玄海不接话，就继续说道：“每年申报高工的名额我们就一个，还不一定都能被批准。今年又被你占去了，这若是有个万一，哎呀，那样我们很被动啊！”
“老娘凭本事申报，你被动什么？”张玄海打着腹语，不忿的想道，“当初让自己当这个负责人的时候你咋不说什么被动呢，对了，好像当时反对我当负责人的就是你这老家伙。”
“其实你能被总部点名，这是荣誉啊，对我们所也是好事。但你太年轻，资历又浅，再说你刚受到了通报表扬，多少人盯着你呢，审查的标准自然也会被提高，能被批准的可能实在是太小了。”
“我们也是慎重考虑过的，觉得这回要是真的把你报上去，对你其实是很不利的，毕竟你的资历还是有点欠缺！如果这次通过不了，你申报的成绩也将作废。”
“你要明白这是组织对你的爱护！你还年轻，而且业务能力又那么强，以后机会有的是，不要太看中这些小利益，眼光还是要放远一点。”
“再说你离正常申报高工还有两年，这两年你塌下心来好好准备准备，到时以你的业绩一次通过不是更好！”
朱见深不知道张玄海心里所想，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让张玄海越听越迷糊，处长怎么会跟自己提高工申报的事情，这不是总工办的职责吗？
“那处长您的意思是……”张玄海终于说话了。
“我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以大局为重，主动退出这次申报，把名额让给所里的老同志。
他们资历深，工作经验丰富，被通过的机会也远大于你。而且他们本来就具备了高工的能力，但就是因为这个名额问题才一直卡在工程师的位置上。
你要明白，高工对我们所很重要的，多一个少一个会直接影响所里工作开展的。希望你能理解呀！”
“所里已经决定取消我的申报高工的资格了吗？”张玄海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当初自己顶着多大压力才把项目完成，如今活干完了，他们一个个跳出来要跟自己抢“蛋糕”了，这怎么能让张玄海有好脸色。
“没有，没有！”朱见深摆手说道：“你申报的资格是总部点名给的，除非你主动放弃，否则没有人能取消！”
“那您是要命令我主动放弃吗？”张玄海继续问道。
“这个……这个不是命令，我刚刚也说了就是找你商量一下。”朱见深赶忙解释道。
“您是上级我是下级，如果这是命令我服从！”张玄海正色说道：“如果不是，那我今年还是想试一试。”
“嗯嗯，好好，年轻人有敢于尝试的想法非常好！”朱见深听了她这话，嘴角艰难的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过处长的话我回去也会仔细考虑的。”看见处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张玄海理智的没有把话说死，留了一个豁口。
“也好，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从处长办公室出来，玄海并没有急着回寝室，刚刚的谈话让玄海心里很不舒服，她要静静，仔细的想一想。
“小张！”身后突然有人叫她，张玄海回头一看，一个矮胖矮胖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正向她走过来。
“陈总！”张玄海唤道。这矮胖的男子正是所总工办负责人陈向东。
“午休不去睡一觉啊，怎么跟我老头子一样在这儿逛圈圈！”陈向东笑着问道。
“啊！今天中午吃的有点多了，消消食！”张玄海找了一个非常垃圾的借口。
“吃多了？我可不相信！我猜你应该在减肥，有句话你们怎么说来着，三月不减肥，五月徒伤悲，我说的对吧！”没理会张玄海瞬间变成红苹果的小脸，陈向东感慨的说道：“每年一到这个时候，这院子里散步的人就慢慢开始变多了。”
“陈总很喜欢散步？”
“嗯，我喜欢散步。一年四季，只要不刮风下雨，我都会出来走走。不过我这散步跟你们不一样。”
“散步而已，还有什么一样不一样？”张玄海好奇的问道。
“差别在这里！”陈向东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我认为散步是一种非常好的修身养性的运动，强身健体的同时还能反躬自省，你说这运动好不好！”
“反躬自省？”
“嗨，我喜欢在散步的时候乱想些事情，有工作上的，也有生活上的。”
“那您最近一定都在想工作上的事情。”张玄海嘟囔道。
“对呀，最近我是想工作上的事情多些！”陈向东点头对玄海说道：“怎么，我都写在脸上了吗？”
“没有，没有！”张玄海摆手解释道：“我是猜的，最近所里最大的事情就是评选高工，您又是直接领导，当然想的要比我们多啊。”
“你这小鬼，好机灵！”陈向东说道：“你不用担心，你的名额是指定的，没人能动！”
“有您在，我一点也不担心！”张玄海说道：“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所高工竞争这么激烈啊。工资是跟级别走的，也不跟高工挂钩啊。”
“可是级别跟高工挂钩啊！”陈向东说道：“我们都是技术干部，走的是技术级。八级如果是高工满年限就顺调直接进七级享受师职待遇了。如果不是高工，就要选调，那就要把你扔到整个系统里进行比较，进级的机会就很小了。”
“像我这样破格的，被评上的机会是不是更渺茫？”张玄海试探的问道：“我要不要等把握大些再申报？”
“今年既然让你报了，你就试一试，部队现在政策一直在变更，谁知道明年又是啥样子。万一今年过了呢！”
“我就是怕我资历浅，审核通过不了，白白浪费一个名额。”
“你来我们所后，一直跟进的都是大项目，获得的荣誉也不少，所以你不要有太多顾虑。”
“可所里还有很多有资历的老同志还没评上高工呢。”
“你管他们干什么！”陈总说道，“你要知道，你现在也是副主任了，你的进步也是你们科室的进步啊。”
“不要有那么多的顾虑，回去好好整理一下材料，把主要精力放在之后的答辩上，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是，那我听您的！”张玄海坚定的点头应道。
“我溜达的差不多了，你自己慢慢逛吧！”陈向东甩了甩手说道：“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直接来问我。年轻人，我看好你！”说完，转头往家属区走去。
得到陈总的鼓励，张玄海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但她也担心夜长梦多，当下不在瞎溜达了，她要马上回宿舍去把自己这些年的业绩整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