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骇人听闻的连环行凶,市局在了解情况之后给予了高度重视,不仅并案,还给邹挚一派来了数名精英,成立了专案组。
如今基本上可以确定凶手的目的:找人。这一点在会议上得到了共识,如果说逼供掮客能得到的情报包罗万象,那么旅店前台能提供的线索就只能是:有没有符合凶手所找之人前来入住。
但是,只不过是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为何要致人死命?
邹挚一按下按钮,向大家解释道:「投影中播放的画面是从酒店调取的监控节选」他指着影片中遇害者被害前的身影,「死者全部都是自己自行去的卫生间,期间并未接打电话。在被害者的手机上也并未发现此类迹象。」
画面中一个个死者都在晚间不同时间段去上厕所,自然无比,看不出任何异常。然后就进入了摄像头无法覆盖的区域,卫生间。
「我们的同事筛查了卫生间附近走廊的24小时之内的所有画面,确定被害人在进入卫生间时,里面空无一人。」顿了一顿,他又补充道:「凶手就像是没有刻意引诱,而是静静等候被害人来到凶案现场。」
「那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在里面埋伏了24小时以上?」
「并无可能」邹挚一解释道,「因为这三位死者是在同一晚接连被害。之后也出现了死于同一晚的死者。所以这一点可以排除。」
众人点头。
凶手如何进到案发现场?被害人去方便这个时间是不固定的,凶手又是如何得知?这说明凶手一直在监视被害人,并且一定就在附近。
死者血液中没有检测出任何毒素。是什么办法能在外力作用下让人死于心梗?难道真的是一瞬间的惊吓,令死者甚至来不及呼救?
死者之间并无社会关系,除了第一对夫妻。那么,凶手很可能是第一个死者认识的人,或是在现实生活中有关联的人。是最接近凶手身份的突破口。
总结出了所有的疑点和假设,再分配了人手和各自负责的方向,众人散去。
市局的精英们雷厉风行,不消片刻便全都投入工作了。
邹挚一连日来累个半死,又主持了半天会议,决定先回办公室喝口茶缓口气。谁知刚喝一口,手下人又闯了进来,劈头就是一句:「又出现了新的死者!」邹挚一茶没喝成反而呛了个半死。
然后就是之前交代过的,新的死者,正是邹挚一之前一直想联系的偶尔为警方提供协助的混混严留山,邹挚一在严留山的女儿来辨认尸体的时候发现了少女的反常之处。
虽然严留山和之前死者的死状皆不相同,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名为严绯的少女一定有什么事情隐瞒,而且绝不简单。
邹挚一反复思考严留山和专案中出现的死者的共同之处,仅依手法来看,凶手并非同一人。但他们之间也并非毫无联系,严留山虽不是掮客,一直以来却都或多或少和情报贩子有类似之处。
邹挚一一直以来奉行的准则是:当你的直觉说话时,要注意听。
之前只要打严留山的手机,即使当时不接,只要发了短信说明情况,过不了一半天他也会主动打回来,或是回信息。所以这次联系不上之后他曾经来敲过一次门,但不出所料的无人应答。
当时想着人大概是出远门去了。
但现在想想,严留山没钱的时候经常到各个KTV、酒吧、夜总会去找点兼职干干。想到这,邹挚一又赶紧给玉姐打电话,得知严留山之前果然在同一家夜总会里干过一阵,但辞职已经快两个月了。问具体是哪天辞职的,玉姐已经不记得了,毕竟这种临时兼职看场子的根本不会签什么合同。
邹挚一推测时间,严留山失踪应该正是江开宇死亡时间的前后脚。
想到此处,他没有犹豫,驱车径直来到贫民窟严留山的住所。
依旧无人应答。
向周围邻居询问这对父女,得知严留山最近两年经常酗酒后对女儿经施行家暴,他女儿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脸上也经常有掌掴过的红印。
严留山不让她上学,成日里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出门。严留山为人粗鲁,经常发酒疯,又加之他认识许多黑道的人,大家对他虐待女儿的事谁也不敢置喙半句。
那女孩也实在孤僻,见人便低头疾行,从不与人搭话,别人同她打招呼,她也只是略一点头,实在让人生不出多少亲近之感。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对她和她的遭遇视而不见了。
邹挚一在脑海中反复推敲着这些信息。思索着有什么不寻常之处。驱车回到大队院中,正巧碰上市局派来的一位精英办案人员带回两个人,邹挚一一看,正是江开宇夜总会的两名员工,卫东和欣姐。
于是他连忙跟着一同进了审讯室。
「把之前说的再说一遍吧。」这名带人回来的市局精英名叫张智芃,听他话里的意思,明显是已经听二人说过一遍,此次回来就是为了做笔录。
两人老实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卫东之前曾带一名少女去到江开宇的家,并见过江开宇的妻子,而江开宇家的地址正是欣姐告诉他的。之前这个信息不是没有问出来过,但两人都没提过这里面还出现过一个少女,据交代是卫东请欣姐帮忙隐瞒的,原因是那女孩已经因为父亲失踪而失魂落魄够可怜的了,如果再被牵扯到凶杀案中,甚至被当作嫌疑人,实在令人于心不忍。
邹挚一感叹这样的信息都被挖掘了出来,市局的精英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他突然灵机一动,也许这个人能够与自己有同样的直觉。
笔录结束后,邹挚一在外面拦住了张智芃,将他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邹挚一也不绕圈子,直接向他讲述了死者严留山和他女儿的反常之处以及自己的疑虑。
张智芃听得认真,思索了一阵,道:「既然邹队放心不下,我陪您再探贫民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