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变幻,洋馆大厅。
【我们走。】
严绯一把拉上眼布。
‘走?笑话!’
左肩处浮起一个巴掌大小泛着复杂图案的阵法,严绯伸手进去一把将魅影抽了出来。
要说这个小型的法阵有何不同,大概就是因为它是立体的。普通法阵都是平面的,例如严绯掌握的幻术中的位移,也就是法阵传送术。再比如杜胥用来禁锢她行动的蛛网阵。
而这个法阵却有一圈圈像搭扣一样的凸起物,一层层的向内侧扣去,但它们明显是法阵的一部分。
当严绯把手靠近的时候,这一圈圈的东西一下子绽开,就像是一朵突然开花的睡莲,而严绯正是把手伸进这朵睡莲的花心将魅影抽出。
现存的法阵的种类有很多,但用法是单一的。封印,召唤,禁锢,传送,净化,结界,但不管是什么,都不会有一阵多用的情况。
这个法阵除外:四封封印召唤术。
集封印与召唤于一身的咒术。严绯的先祖将她的四件武器封印在其中,并将它们置于身体的四个部分。它们分别是:汲影,魅影,崩月,流光。分布在:右手掌心,左肩,左腕,右腕。
大厅尽头阶梯前,无赦将夹在腋下的杜胥轻轻放在地上,妖刀在手中翻了一个潇洒的圆弧,无赦跨前一步将主人挡在身后。
【你消耗了太多精神力,现在跟那个东西战斗绝非明智之举!】
‘不是有你帮我吗?你看起来挺强的!’
【它是刀灵,有本体,我无法在外面灵体化。】
‘我的眼睛不是?’
【阿绯,那是你的眼睛,不是我。】
‘那我之前戳眼睛……’
【我当时就说了让你不要伤害自己。】
‘幻夜,你永远,都让我很生气!’
少女的身影渐渐模糊,犹如快要消散的烟雾。
这是要跑?杜胥杀心已起,断断不会放严绯活命,见状喝道:「杀!」
「遵命。」
妖刀无赦速度绝尘,一个纵身冲到近前,少女的身影也恰巧在这个时候消失,橫斩划破空气发出尖啸,严绯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
【敛气。】
‘我知道。’
幻域与碎月诀不同,不但隐身前视觉效果明显,如果遇到强大的对手时,即便隐身也容易被对方觉察气息。无赦在向四周环伺,杀气腾腾。严绯不敢轻慢,她甚至不多走一步,敛息凝神。她当然不是真的想杀杜胥,但总有有预感杜胥一定知道些什么,潜意识里不想放弃。
她当然也明白自己现在很疲劳,无法集中。妖刀无赦对她来说可以算是未知生物了,虽然她本身也不能算是正常的人类,但对付人类以外的生物毕竟还是头一遭。
‘对付妖刀有什么方法吗?’
【归鞘,此类妖灵想要灵体化必须是主人将它拔出鞘之后。】
严绯看向远处的杜胥,现在的劣势是以一敌二,杜胥显然不是一般人,他已从包里拿出一道黄符,右手则套着之前的那张穿珠的红绳蛛网,只是没有展开。黄符直立着被夹在他左手两指之间,杜胥伸长左臂远远探出,手臂在空中缓缓平移。
‘这是在干什么?’
幻夜也不知道。
严绯在无赦斩到自己的前一瞬用幻移传送到了现在的位置,二楼。洋馆大厅是二层楼设计,但其实是处于同一个偌大的空间,二楼由一圈精美的护栏围成,正中间地带则是中空的,可以清楚看到一楼大厅中的情况。无赦在自己左下方,靠近大门的位置,杜胥则在自己右下方,靠近阶梯的位置。
不过以一敌二有时未必全是是劣势,比如现在,妖刀没有握在主人手中,并且他还离主人有一段距离,而这段距离对于严绯来说相当于零。
决战分兵,兵家大忌。
杜胥根本看不到我,只要我移动到他身后制住他,无赦投鼠忌器,只能缴械顺服。严绯这样想着,已握紧手中魅影,结了一个始阵,她担心结阵带动体内“气”的波动会引起无赦注意,所以格外小心。终阵要在始阵生成之后才能结,就在她略微观察了一下准备再结终阵的时候,杜胥手中的黄符突然一折,如果把这张黄符比作一个人的话,它此刻就是把头歪向了严绯所在的方向。然后她看到杜胥的头转向了她的位置。
不对!他应该看不到我!
与此同时,杜胥展开了右手的红绳。严绯的脚下瞬间张开一张鲜红色的蜘蛛网,严绯显形了。做出攻击或是被攻击时会自动显形,这是幻域的设定。
「糟……」
“了”字还没出口,无赦已经到了!
别无选择,严绯发动碎月诀。但无赦实在太快了,进入混沌世界前还是被它斩到了一片衣角。主动发动碎月诀是无法产生回溯效果的,那是死亡时才有的特效。
严绯眼前一花。在这边的重叠空间看外面的世界会有一层朦朦胧胧的不真实感,让人有种眼花的错觉。不过现在严绯的眼睛是全花的。眼前全是色彩斑斓的光点,柠檬黄、淡黄、中黄、土黄、桔黄、浅绿、翠绿、青绿、深绿、墨绿……大大小小,忽明忽暗。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严绯把手伸到眼前,看不到,好像眼前被遮了一道色板。于是她又狂乱地往脸上抓去,一边疯狂左右转身,无济于事。全是光斑!严绯连忙闭眼……
没用!
‘怎么了?怎么了?眼睛怎么了?’
【阿绯!】
‘幻夜!是不是你?你挡住我的眼睛了!’
【阿绯!你被斩到魂了!】
‘什么?斩魂?!’
【可恶!那妖刀到底什么来历!】
‘先别说这个!我看不见,我看不见啊!’
幻夜知她慌乱已极,忙厉声宽慰:【冷静!你眼睛没问题!那是魂斑!】
严绯已经吼出来了:「快说怎么办!!」
被斩到魂,是不可逆转的伤害。灵魂和肉体不同,是无法愈合的。它就像一面镜子,然而破镜是无法重圆的。就算把它拼接到一起再重新粘粘,碎了就是碎了,裂纹无法消失,镜中倒映出的人物永远不会完整了。
更何况是两块不同的镜子。
但严绯站在这里,人站在这里,就是最有力的回声。
幽冥之主的鬼力可以修补魂魄,魂魄离体也能重新封印在肉体重使之获得新生。这件事严绯是可以做到的,鬼力就在她身体中。
【阿绯,听着。你要打开封印。】
‘什么??’
【灵魂封印,解放里面的鬼力,然后修补灵魂,再重新将封印阖上。】
‘可、我、根、本、就、不、会!!’
【你会!阿绯,你会……确切的说,是弥生小姐会。我现在就帮你解开她的记忆。】幻夜的声音很痛苦,充满了不安【阿绯,在那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你就是你,你不是她。记住了吗?】
‘好,我答应。我有先祖的记忆,这方面很有经验了,你放心,我不会混乱的。’
【我会陪着你,请你相信我。】
‘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