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晴儿眼眸眨了一下,正要上前行礼,却被老太君摆手制住,指了指身边的软凳,苍老的声音道:“丫头坐吧!伶儿带云公子去偏厅用茶,奶奶有话对丫头说!”
说这几句话,从始至终眼皮都未睁开,不是傲慢,只给人苍迈无力之感。
云墨羽看了冷晴儿一眼,后者并未看他,只是安静地走到老太君身旁坐下,抬步同皇甫倾伶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静悄悄的,老太君睁开眼,自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长长的锦盒,打开,一幅略有些陈旧的画轴由红色丝色绑着,躺在里面。
老太君拿出画轴递给她,道:“丫头,打开看看!”
冷晴儿怔了一下,拆开丝线,看到上面所画时,不由吸了一口气,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肩若削成,腰如约束,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苞堆雪,俏然伫立,绝然而遗世,风姿无暇,风华无限。
是美女,她不吃惊,她惊的是那一张和她相似的面容,眼点寒星,除了神韵有些成熟风韵之外,无一处不与她相似,若不是画纸发黄,有数年之久,她还真以为那是自己无意中被人画去的一笔。
心里好似突然开了一个洞,拿画的手轻轻颤抖,声音低哑:“她是?”
“唉,她是老夫故人之女,可惜红颜薄命,已逝去十几年了!”老太君的声音带着怀念,还有一丝深深的遗憾。
“那她……”冷晴儿还想问,迫切地想知道更多,可是却被老太君挥手打断了。
“我累了,这幅画就送给你了,丫头,因果循环,是你的终是你的!”说完,闭目再不言语,似是入眠。
冷晴儿站了片刻,摸了摸一直揣在怀里的玉步摇,合上画卷的锦盒,抱在怀中,有丝恍神地出了门口。
而云墨羽则被皇甫无极叫到书房,不知谈了些什么,云墨羽一向淡雅的脸沉着,脚步也似乎有些重,而皇甫无极则是眉开眼笑的样子。
冷晴儿抱着画卷,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回冷家,所有的人,所有的声音都被她屏隔身外,秀眉深蹙。
直到撞上也要进家门的,一脸喜气的冷阔天,冷晴儿才站住脚,定睛看着他,看得冷阔天心里直突突,一张笑脸平了下来,接着又有丝慌乱,再接着就是流冷汗了,实在是太过恐怖,他动到哪,她就盯到哪,他走一步,她跟一步,一语不发,眼眸不眨,幽漆漆,雾茫茫的,一丝情绪都无,偏还给你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冷晴儿把画卷往冷阔天怀里一扔,拉着他,不由分说地往书房走去。
进了房间,冷晴儿忽地把门关了,又是那副表情,定定盯着他看,冷阔天颤巍巍地打开画卷,当看到画中人时,脸蓦地白了,嘴唇还微微颤抖,握卷的手青白一片。
冷晴儿看着他,见他脸色激动,眼睛里还泛着慕思之光,美眸眨了下,道:“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不,应该说很多个!你想先从这副画说起呢?还是从大哥的毒说起?”
冷阔天摩挲着画面,似是陷入深深的回忆里,对冷晴儿的话置若罔闻。
半响,才放下画卷,一双眼却依然不离其上。
叹息了一下道:“不错,她是你娘!”
冷晴儿震了一下,眼光游上画中女子,神色幽暗,心中的某一处松了一下,却又立刻崩了起来,那她一直背着的乱luo包袱就可以卸下了,但如果她不冷阔天的女儿,那她是谁的女儿?
仿似知道她要问什么一样,冷阔天道:“别问我,我也不知你爹是谁,当时你到我手里时,才刚出生!”
冷晴儿翻了个白眼,骂起当时接生的稳婆来了,丫的,当时也不让我看一眼娘亲,一眼也好呀,也不用现在绕这么大个弯了。
抿了抿唇,至于爹嘛,算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以后她也没兴趣知道,管生不管养,不要也罢!
“老头,你不觉得你还要告诉我些什么吗?”冷晴儿眯着眼问道。
冷阔天神色暗了一下,眼眸闪烁,道:“你娘是死于难产!”
冷晴儿袖里的手紧了一下,原来那么美的女人,是因为生她时难产而亡,但是……
“老头,那我身上的寒毒呢?云墨羽说那可是自娘胎里带来的!”冷晴儿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冷阔天脸上有丝痛苦,吸了一口气道:“你娘在怀你的时候,中了冰魄之魂!”
“冰魄之魂”?什么东西?
“那是一种极寒极阴之物,下毒者是一点一滴下到你娘体内的,当发现时,已经晚了!”最后的声音有着抑制不住的颤音,似乎内心在受着极大的煎熬。
“那东西出自哪里?”江湖上并未听说过有此物。
“洛国并没有,而且那东西知道的人也不多,似乎是出自蓝国皇宫……”最后的话,冷阔天暗了下来,毕竟是揣测,他们查了十几年,也没查到。
又是蓝国?看来她有必要走一趟蓝国了,冷晴儿沉思。
“丫头,你想去蓝国?”冷阔天看出她心中所思,道。
“都是过去十几年的恩怨了,如果可能,爹希望你放下!”冷阔天语重心长,却又有着撩不住的沉重。
“我娘还有亲人吗?”冷晴儿突然问道。
冷阔天怔了一下,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摇摇头。
“那我娘和皇甫老太君是什么关系?”
“你外祖母和她亲同姐妹,去世时把你娘托付给她,你娘小时曾跟在她身边有两年时间,在你娘怀着你时,也曾找过她,当时你娘很落魄,似是知自己命不久矣,想托孤于她,可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娘又离开了。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想知道,我娘在怀我前都发生了什么?”冷晴儿问。
“丫头,你别问了,我也不知道!”冷阔天转过身,摇头说,那样子,似是冷晴儿再问,他也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