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在昏暗的空间里点燃一支香烟,动作熟稔的放在嘴里,香烟上的一点红色火光明明灭灭。
女子坐在一张小圆桌面前,圆桌上放着一台电脑,电脑屏幕的亮光投射至半个空间。
上面连着视频,投映出一个看起来无比年轻的女孩。
女孩的心情看起来是有些低沉的,她的衣领洁白,掩映着柔和的脖颈,像初绽放的百合花。
她叫符苏。
符苏充满歉意的说:“……抱歉,湘夫人。”
红衣的湘夫人跟符苏连着视频,姿态分外妖娆,她吸了口烟。
湘夫人娇笑着说:“小出,你不用太在意,只是我觉得,你的性格和能力,还有过去的履历,应该能很轻松的完成这件工作。”
哪晓得符苏在如此普通的一件任务上停滞了快一年。
湘夫人说话慢悠悠的,虽然知道这和她的天赋有关,并非刻意营造,但就是给人一种压迫性极强的感觉。
符苏沉默片刻,将耳旁的碎发拨到耳后,挺恭顺的说:“我可能需要换个思路。”
符苏这种类型的任务接过不少,都是看起来复杂,无非就那么一两种可能,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瓷。
湘夫人想了想,说:“这样吧,我这刚好有个人空着假,离目标不远,我让他跟你联系,你们合力。”
“好。”符苏很快应下。
自己无法完成,或者无法快速完成任务的时候,经常会出现这种派发援助帮手的情况。
并非是对符苏能力的不肯定,只不过是一种效率最大化。
湘夫人严肃了神情,熄灭香烟,说:“我也同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太在意天赋对口的问题,只要运用得到,每种个人天赋的用武之地都很大。”
湘夫人对符苏的态度,更多的像是年长的前辈对后辈的关爱,关心,以及怜惜。
符苏说:“了解。”她回答的笃定又干脆,睁着干净的眼睛看着视频对面的湘夫人。
湘夫人无奈叹口气,知道多半符苏没听进去。
符苏在这一点上,确实跟她的直属上司湘夫人意见有很大不同,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纠正过来的。
符苏礼貌的说:“谢谢湘夫人,我周围有点事,先挂了。”
湘夫人慢慢点头,符苏才挂断视频。
确实是有事。
符苏的出租屋外面不断传来敲门声,愈演愈烈,大有符苏慢一刻开门就把门敲垮的意味。
符苏一挂断视频,温和礼貌的笑容和沉着冷静的气势立马就垮掉了,她长叹一声,就差哀嚎出声了。
这种熟悉至极的敲门味道一听就知道是房东沈姐。
不耐烦又夺命连环。
符苏上个任务是在大都市里执行的,在那租的房子,房东人也挺有素质的,会定期发微信给租户,还有个群。
大家会一起交流各种琐事,还挺其乐融融,至少面上是那样。
这个任务就不太一样了。
符苏苦兮兮的开门,开门她就很果断的说:“姐,我工资已经发下来了,我刚跟上司视频呢,我出去取个钱就给你。”
符苏这话把沈姐刚涌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沈姐打量一番符苏,说:“你这样的小姑娘我见多了,拿到钱就买那什么香奈儿和LV,就图一个面子,整天收拾的风风光光出去,谁知道内里啥样……”
符苏心想,大妈你这可就冤枉人了,我这半年多出门的时候都是穿的校服,可单纯不做作。
她这段时间是真的苦,符苏拿的不是月定工资,而是从每个任务中获取分成,简而言之这个任务她再不快点完成,可能就没钱吃饭了……
不过她理亏,她住的别人房子,符苏就挺礼貌的听人沈姐叭叭。
沈姐说:“你楼下那户啊,住的也是跟你差不多大的一个男娃,贼邋遢,厕所堵的遍地流黄,今个可不容易走了。”
走了?那感情好,不然整栋房子别提多臭烘烘了。
沈姐又开始说下一个租户看起来一表人才的样子,大有说个没完的架势,符苏没什么心情听沈姐拉家常,但她面上还是微笑嗯嗯啊啊。
符苏住了这么久,也知道这位房东丈夫死的早,一对儿女只知道啃她的房租,要她养,她也才四十多岁,满头白发和皱纹。
生活里谁也不容易,就像符苏接下的这个任务,发布的雇主也是个无奈的可怜人。
不过那位雇主来了她们零字号事务所倒是个很明智的选择,她们事务所向来是遇强则强,会解决一切问题。
但之前事务所的确忽略了这个任务,或者说就是没太重视。
的确是符苏的错,她决定等援助人员与她联系之后,好好缕缕这任务。
借用取钱的借口,符苏才溜开了,在街上,她朋友给她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就听见玄鸟颇兴奋的声音。
“月出?湘夫人给你派援助人员过去了?”
这是什么很稀奇的事么?
符苏很平静的说:“是啊。”
“嘿嘿。”玄鸟笑了两声:“我刚看了看你的档期表,给你派过去的人员好像是个厉害人物。”
符苏周围有点吵,这是条小吃街,人来人往。
符苏吸了吸鼻子,说:“我还没看,我急着去剪头发,怎么厉害了?”
像符苏,玄鸟这类事务所的工作人员,都对上层的上层的上层充满着好奇心。
玄鸟说:“不清楚,我得经过对方同意才能访问他的履历和档期表,但那个人执行过与国家机密有关的任务。”
这一下子就上升了一个大层面。
零字号事务所是全球性的特殊机构,湘夫人也并不是事务所的大boss,她也只是无数属于事务所的分派里面的一个小小领导者。
鉴于没有足够的渠道和途径,以及个人能力问题,湘夫人所能接到然后分给下属的委托,都是零零碎碎各式各样的。
有帮楼下大妈砍价,想快速运货,或者是解决校园欺凌,当地官员贪污,大型一些的例如符苏的上个任务——她混进了一个大型传销组织的老窝,记下了主干人员的信息和面容。
但总有些人的任务厉害到不可思议,符苏和玄鸟不属于那个领域的人,也想不到具体是啥样的任务,就只好乐呵呵的跟玄鸟猜是不是进老山盗墓,除妖降魔,或者是国家间谍。
不过……
半晌,符苏才说:“不太可能吧,我这个任务是拖了很久,但也不至于派那种大人物,估计听起来厉害而已。”
湘夫人派遣人员还是有分寸的,符苏也知道湘夫人在一众下属中对自己比较青睐,但不至于宠爱到派个boss过来帮她执行任务。
玄鸟说:“我也不知道……哎,我也挂了,我的目标终于出来了,你剪头发去吧,拜。”
符苏把手机放回挎包里,颇有点不舍的摸了摸自己变成辫子的头发。
符苏不太喜欢将头发披散起来,尽管那样显得她分外温柔和漂亮,她齐腰的头发都是编成辫子别在背后,走路时,乌黑的头发在空气中划出靓丽的弧度。
但因为任务长期完不成符苏已经有了点心理焦虑。
她想起心理学里说过,人都会更亲近与自己相同的人。
她想起目标那齐肩披着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