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檀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着有些残忍,但她还是说了出来。
她认识陆尘非十多年,到头来换了她一句变故太多,无疑就是不相信他而已。
陆尘非没说话,但嘴角挂着浅浅笑意,路檀琢磨不透他。
“还记得佳铃阿姨吗?我带你去看看她。”陆尘非突然转移话题。
“阿姨还好吗?”
“她五年前结了婚,如今有个四岁的女儿,丈夫是Y市人,和她一样是医生。”
“……等等,我什么都没有准备,下次吧。”
“到了。”
陆尘非说完,就把车停在了一个小区楼下,路檀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路檀提议将羹汤凑个数,但陆尘非将她买的羹汤留下,他说:“你买的,不送。”舍不得送。
路檀:“不是我买的……”
陆尘非:“嗯。”然后拿出那羹汤准备送人。
说完后,陆尘非从后备箱里拿出不少东西,他递给路檀两个平安符,说:“待会儿给他们,他们很喜欢。”
做医生的,见多了生老病死,难免有些……
而平安符,嗯,确实有心。
“这个暖暖喜欢。”陆尘非递给她一个洋娃娃套装。
路檀心里泛起波潮,陆尘非给她最好也最不费力气的,而他双手拎着满满当当的东西。
来开门的是何暖暖,吴佳铃四岁的女儿,看到陆尘非,高兴得不得了,迈着小短腿抱住陆尘非的腿:“哥哥~”
陆尘非第一句话是:“这是姐姐,暖暖。”
小女孩很乖,马上甜甜的叫了一声姐姐。
路檀记忆中的吴佳铃是个落落大方的女人,对陆尘非很好,所以她很喜欢她,六年不见,岁月在她脸上留下幸福的痕迹,她看着她,随后浅笑着问好:“佳铃阿姨。”
吴佳铃眼里已经集满泪水,笑的很开心,一遍遍上下打量着她,说出的话难掩激动:“小檀,长大了啊!”
吴佳铃是知道那场事故的,即使那时她已经离婚离开,她没少为路檀痛心流泪。
与吴佳铃拥抱时,路檀倒淡然不少,可吴佳铃却感动的像个孩子,眼泪只增不减。
那天吴佳铃的丈夫何勇也在,陆尘非介绍她:“路檀,我正在追求的小朋友。”
可不是小朋友?一头乌丝短发,一个双肩包,一抹长裙,若不是那双眸子太淡漠,完全就是典型的初中生。
不知怎么,路檀耳根子莫名有些烧,让她都有些不好意思看何勇,但礼数不可失,她浅笑颔首:“伯父好。”
何勇长相一般,但让吴佳铃忘记了那几年的伤痛,换来了家庭和睦,温暖幸福,他对路檀点点头:“不错不错,尘非好眼光。”
再相见,谁都没有提及曾经,那是她的痛,也是他们的痛,聊了家长里短,吴佳铃这天极其欢喜,将她夸了一遍又一遍,把珍藏多年的首饰拿出来,迫不及待的给她戴上,吴佳铃说:“小檀,这些虽不值钱,但在阿姨眼中是极其珍贵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吴佳铃在这话题上未提及陆尘非,因着陆尘非那句“我正在追求的人”,所以她没说不讨喜的话。
路檀看着那似是传家宝的镯子,虽老旧,但极有意义,意义也不言而喻,她不是陆尘非的亲生母亲,却胜似亲生母亲,该为陆尘非做的一样不少。
路檀看着陆尘非,见他点点头:“收下吧,不会逼你嫁给我。”
说完,惹来几声笑声,暖暖听不懂,但也跟着笑,很温馨。
路檀叹气:唉!这人,总是这么恶劣。怎么能当众……
晚饭自然是在何家吃的,吴佳铃亲自下的厨,陆尘非在一旁打下手,暖暖只知道跟着陆尘非转来转去,他也不嫌烦。
客厅里,留下路檀与何勇,气氛没有很尴尬,何勇主动提起话题,他与佳铃一同称她小檀:“在学校里还好吗?”
“很好,大家很好相处,学业也不吃紧。”
“那就好,”何勇沉默了片刻,”尘非已经两个星期没回来了,我前几天去他的公司看过他,那天他只睡了三个小时,吃着早已冷掉的早饭。”
路檀心尖颤动,脑海里不由自主划过陆尘非那张写满疲惫的脸,听着何勇继续说。
“创业都很辛苦,小檀啊,别怪他很少陪你,如果可以,他可以花全部时间在你身上,可是他不能,他在为你和他的未来打拼。”
路檀说:“那也要注意身体。”这句话里写满心疼。
何勇:“你父亲有多强势,他就有多拼命,如果可以,你要好好劝劝他,他只有一个人,他不要我们的资助,四年学费我们没出过一分钱,他今早打电话回来,再三叮嘱我们不要给你心理压力,所以佳铃不敢提及他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不敢说他有多……”
“爸!”陆尘非打断何勇,“六六,都过来吃饭吧。”
饭桌上,陆尘非都来不及贴心,吴佳铃热情的让路檀挡不住,不多时,碗里已经堆成小山,最后还是陆尘非阻止,他对路檀说:“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完也没关系。”
话是这么说,可路檀哪有不吃完的道理,果真,撑到了。
陆尘非知道,所以选择了散步走到Y大,不远。
陆尘非和路檀的对话一直推到了11月末,晚饭过后,已经七八点钟,陆尘非带着路檀离开。
路上,灯光下倒影光怪陆离,两个身影出现在人行道上,陆尘非在等着她开口。
路檀:“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陆尘非:“第一眼。”
路檀指尖不禁颤了一下,又问:“那你怎么……怎么不说?”害她演了那么久的独角戏。
“怕你又躲起来。”
这人什么脑回路?躲起来?她是老鼠吗?
路檀淡笑:“那么那晚上你……又是怎么回事,你那时说……”
那么那天晚上他强吻她是怎么回事,又说她投入别人怀抱又是怎么回事……
“误会。”陆尘非顿了顿,又痞笑着说,“放心,我是第一次吻别人,你不亏。”
“……哦!那说起来你比较亏。”路檀淡淡说着,无非想气气陆尘非,谁让这人又不正经。
“是吗?”
陆尘非说着,手不知何时已经停在路檀后脑勺处,他的唇再次强行对上了她的,与第一次一样,不是简单的触碰,而是横扫她的所有气息,不留余地,又与第一次不一样,他很温柔,与陆尘非性格不符的温柔。
许久,陆尘非放开她,他说:“现在不亏了,如果你觉得你亏,可以向我讨回来,用我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