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袁萌做最后道别的人比其他逝去的人要多。
徐淼是被杨晨牵着来的，进来时乍这么一看好像是哥哥牵着妹妹让袁冀看得一阵恍惚，有那么一二刻以为看到了小时候的他跟袁萌。
那时候袁萌才点点大，还在上学的袁冀迫于父母威胁不得不承担起照顾袁萌上下学的责任，于是那段日子小区总能看到一脸麻木的袁冀牵着爱闹上下蹦来蹦去袁萌俩孩子的身影。
再一会儿袁萌就要进火化炉，亲属可以跟她做最后道别。
收拾后的袁萌比刚从垃圾堆砸出来的样子体面得多，就是脸色肌肤颜色这些实在是回归不到常态，还有那些针头划出来细细碎碎的伤则是痕更加醒目。
徐淼跟杨晨站在袁家人后几步，只听得袁院长与袁母絮絮叨叨不停对长眠的袁萌说这话，目着一张脸的袁冀则只是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哥，m国那边好玩吗？”
正忙碌翻译文件的袁冀头也不抬，“好不好玩不过就这样，怎么，后悔当初没留学了？”
“呸！我在这边学校过的可潇洒了需要去m国！”
听袁萌这么说袁冀也只能劝告她，“既然这样你也稍微上点心，要是在二流卫校上学都需要低空飞过你就真我被骂的。”
“知道了知道了～”袁萌敷衍着，就在袁冀以为可以挂视频电话时袁萌又忽然有开口，“哥，你觉得人可以通过手术一类的，使脑力体力全部开发到极致么？”
袁冀将眉头拢成一座小山，“从哪看的科幻电影科幻小说？手术怎么可能做到这地步，再说目前人们的大脑开发也不过是百分之各位十位，那种黑科技过个几百年或许有可能。”
“那让人体能增强也不可能咯？”
“……如果是做了更改，往人体可更改的地方放入一些东西，是有可能比原先强但绝不会一下强好几倍。与其手术改变不如买套外骨骼装备，那个改变的还大。”
虽不知袁萌为何问这些袁冀还是耐着最大的心给她一一解释，方正科幻片里那种是躺进手术室出来就变超人是不可能，那种是人造人到现下的世界完美人造人是不可能的。
“哦……那我还是当普通人好了。”
“放心。家里也没有那么多钱让你去手术超越人类。”袁家虽观念刻薄但真的没在这领域坑骗受贿过，所以到现在一家人也就在大都有一套房、儿子女儿父母全住一屋子。
这次对话算是袁萌和袁家人集体闹掰后同袁冀说的最多的一回，再之后就一切如常。
徐淼将自己昨夜亲手折的白色纸花放到袁萌胸口，别的也没多少只是一大一小俩人冲着袁萌深深鞠躬。袁萌是牵扯巨大漩涡中的牺牲品，未来是否只有这么一个牺牲品都还是未知。
草草告别遗体结束因为战役原本可以好好说再见的时间都缩短了一大半，这还是看在袁家面子上特意开的后门，换成其他在外头等候的那些市民别说是遗体告别就是取骨灰都得在外头排队听号，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推着箱子往门外走，火化遗体是不能给旁人看的。
殡仪馆外，来来往往等候排队的人已经从门口排到马路，这场战役的浩劫造成的死亡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杨晨徐淼出来时还能看到不少人正抹着眼泪翘首以盼，也有一些是因亲人去世绝望到双眼无声的……看的徐淼这才十五岁的孩子格外难受。
“走吧。”杨晨牵着频频回头张望的她坐上上边安排好的车，关上车门的一刻他视线扫到停泊在马路对面的黑色摩托，作为一不是摩托爱好者但男性审美在线的第一感觉便是：真他妈的帅啊……这车一定不便宜。
戴着头盔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大辣辣蹲身轱辘边拿着一杯可爱嗦着。估计也是殡仪馆排队人，杨晨匆匆一撇没太当回事。
载着杨晨徐淼的车离开没多久一穿着赛车服高跟靴身材姣好戴着银色口罩的年轻女子也从殡仪馆里走了出来，吸溜吸溜可乐的男人一看她这才伸了个拦腰站起身。
修长笔直的双腿骨节分明的手背一米八几的身高，除了看不到脸是不是有电视剧男明星那般帅气外这男的是全部备全了。
红色的头盔扔向女子，他抬了抬下巴，“结束了？”
铃狐摘下口罩迅速将头脑扣进头盔里，“左右不过是等个他们做告别的时间，结束了。”
“啧、这女人还挺有肝儿的，宁愿死也不愿做一次实验品，就这股气要用她做器皿说不定会比现在用的那几个要好。”他们讲话音量并不高，周围也没有人段不怕会被人听到。
铃狐何尝不是觉得可惜，她耸了耸肩还觉得袁萌实在太不识抬举，“想要再找一个这样的不知道还找不找的到，我们可没有太多时间了。”
……
袁冀觉得自己很久没回家了，上回回国还是袁萌大专毕业前夕过年的时候。
屋子没有多少变化，十年的老房子本来他们还想再过一两年就再拿钱给袁萌买套不远的房，这样以后袁萌结婚也不会被男方小看，有了房说话也有底气。
现在是没必要了。
袁萌的卧室她自己做了整改，弄的特别温馨有仪式感跟家里其他地方那股浓浓商品房气息截然相反。
爸爸妈妈在给妹妹收拾屋子里的物品，东西他们不打算大动就是想打扫打扫然后拿布给她遮起来。
同袁冀屋子里成墙的书柜不同袁萌卧室里就一张书桌上自带的一截书柜，袁萌全部的书都摆不满这段柜子空出来的地方还搁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袁冀坐上椅子顺着书桌上一条一条无意有意的划痕慢慢摸索，似乎这样就能想起袁萌生前是怎样在这里这东西思考，旁边的窗帘镂空着一个个小星星，到了夜晚她是否就坐这个位置往外面眺望的？
出神的袁冀不得不使劲摇晃脑袋将思绪控制在这间屋子，翻飞的视线对上正前方第二行第三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