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嘛?我看那个点心好看,买一个尝尝不好吗?你也尝尝”女孩把手里的糕点送到男子嘴边
男子摆摆手,沉下气来“咱们刚从北边过来,人生地不熟,瞎跑丢了怎么办?”。女孩撇撇嘴说“尹炎叔叔不是在这吗?咱们找他去”话音未落,一队身穿灰色布衣的护卫跑了过来,为首的男子微微一顿,向白衣男子拱拳,“两位就是冬武稚少爷和尹玉月少家主了吧,二家主派我来与两位接洽,二位随我到府堂歇息”。冬武稚拱拳回礼,拉起尹玉月走在队伍中间,护卫们将两人围在中间,在熙攘的人群中分开道路
罗生堂的府堂离这里并不远,坐落在一里远的闹市边缘,府堂看起来并不豪华,跟普普通通的民宅相差无几,只是门上绘着圆形的蟠虎花纹,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这个标志意味着什么。罗生堂的门前没有行人通过,城里的居民刻意的避过这里,罗生堂是让他们心怀敬畏的地方,正是它的存在庇护了江淮城的安全,在近十年的时间里,没有经受过山贼和强盗的洗劫。
两人随队伍到了府堂,尹炎看见两人进来,心里高兴,伸手就要把尹玉月拉过来看看。尹玉月哪里见过这位矮壮的武士打扮的大胡子,还没等尹炎过来早已躲到冬武稚身后。尹炎发觉自己有些不同,嘿嘿干笑两声,双手无处摆放,在脑袋上摸了两下才想起来自己是来给少家主接风洗尘的
“冬公子风尘仆仆过来,我这看见少家主一高兴忘了,这就给你们安排茶水饭菜”尹炎嘴里说着,眼睛却盯着尹玉月不放
“少家主都长这么大了?当年你出生那一晚,我和你爹在茶馆里喝了半夜的茶,可把我两急死了。没想到现在长得这么好,也算是对得起大家主了”尹炎一提到大家主,神色有一瞬间暗淡下去,但一想到少家长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脸上又笑开了
“少家长舟车劳顿,二家长先送她下去休息吧”冬武稚笑着说,显然再让这个二家主说下去,他和尹玉月恐怕天黑也踏不进内堂的大门
尹炎赶忙招来两名女婢,吩咐他们把少家主送到房间,准备好衣物和床铺,“对了?大姐呢?”尹炎问女婢
“大姐在膳房给少家主准备饭菜呢”女婢答道
尹炎一下子急了,“小月来了还在膳房干嘛?赶紧让她出来陪陪小月”,女婢急匆匆离去了。尹玉月看眼前这位一脸络腮胡的急性子男人也不是很可怕,便问道“大姐是谁啊?尹炎叔叔”
尹炎一听少家长喊自己,脸上乐开了花,“大姐啊?大姐就是我……额……你婶婶,平时我都是叫她大姐的。你小时候吃过她两个月的奶水不记得了?”
尹玉月摇了摇头,尹炎笑着说“不记得也是,那时你才这么大”,他用手比划了小婴儿的大小,“记不得事,待会让你婶婶带你看看房间,以后就要在这里长住了”
“长住?”尹玉月显然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瞪大眼睛看着冬武稚,冬武稚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尹炎说“这以后你还有好多事情要学呢,先不急”
“月儿来了?”清脆明亮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尹玉月望向声音的方向,见一位姿色明丽的女人正在擦拭着双手,显然刚刚从厨房离开。女人生着一双丹凤眼,脸上笑意满满,看起来甚是明媚。身着紫色的斜纹锦衣,一副贵妇人的模样
她细步走了过来,拉起尹玉月的手,笑吟吟的说道“哟!咱家的闺女长得可真俊呀!你看这眼睛跟她母亲的一模一样”尹炎打断了她,“诶诶诶,行了行了,快带小月歇息会,走了这么远还不让小月坐会,就知道叨叨叨”
“我这不是高兴吗?你看你”女人白了尹炎一眼,拉着尹玉月的手,“咱娘两后面歇息歇息,我带你看看咱这府堂怎么样?”。尹玉月转头望向冬武稚,冬武稚点了点头。尹玉月也点了点头,女人和几名女婢陪着尹玉月转到后面去了
尹炎回过神来,“公子里边请”。冬武稚笑了笑,“二家主不必客气”,两人进到大堂内。大堂内正中摆了一张八尺长的木桌,古香古色,是沧州工匠用上好的梨木雕刻出来的。桌边摆了八张椅子,是罗生堂八位分部堂主的位置,而正上方则是大家主和二家主的座椅
一进门就能看见一副巨大的山水画,画上所绘是千秋雪,巍峨苍茫的群山被白雪覆盖,灰色的山体看起来遒劲有力,几只雪鹿停在山峭处张望,画的活灵活现。尹炎介绍说作者乃是当年帝都皇帝的画师,这一副千秋雪是他晚年的画作,堪称绝笔,大家主一直把这幅画当成心肝宝贝,不过尹炎也不懂字画没看出个所以然
尹炎引冬武稚到两边的侧房,里面摆了一张精致的茶桌和一套玉釉茶具,几盆绿色的君子兰摆放在角落的桌子上,另一边则是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古籍。冬武稚匆匆一瞥,问道“二家主对《太平御览》也有兴趣?”。尹炎一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识字那看得了书,这都是大家主留下的,我只是原封不动的保存了下来”
“大家主富有雅兴,这类古籍已经少有人读了”冬武稚轻轻叹气
“那可不是嘛,家主平时无事就在这偏房里读这些书,有时一待就是一天”
尹炎吩咐下人斟茶,丫鬟将那三脚风炉点燃,放上茶壶,又从一瓮瓷罐里倒出清亮亮的泉水来,用蒲扇轻轻地摇着
趁茶水烧开的功夫,尹炎问道“夫子身体可好?”
“夫子身体康健,在括苍山上隐居,不问世事”
尹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夫子如今身体无恙已经是最好的了,只是山上的生活艰苦,可是折煞了人”
冬武稚仍是轻轻地笑着“夫子在帝都生活几十载,按理说过不惯山里的生活,不过他常常跟我说从帝都来到括苍山,就像游鱼钻进了大海,想必夫子内心还是惬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