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宇殿内,厚厚的竹简摊成长长的一卷,这是萧坦从子祥君那里要来的郑国法令,里面详细记载了郑国的大小规矩,萧坦此刻看得头都大了,这特么都什么玩意儿啊?
古文本来就精简,这里的人说话还好一点,自己很快就能适应,但是写出来的书籍简直要了萧坦的小命,什么之乎者也,完全看不明白。
兴许是察觉到了萧坦的心思,天元忽然道:“这玩意儿我能帮你翻译。”
“这你都会?”
“这有什么复杂的,虽然你们的文字这种符号我基本没有见过,但是要完全掌握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不但如此,这些文字能表达的信息少之又少,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直接刻在你的脑海里面。”
“需要需要,你可真行啊,天元。”
被夸的人倒是没什么,一边被冷落的多矢冷哼了一声,表示这种简单的事,有什么好稀奇的。
刻上信息的过程是短暂的,只是一瞬时间,萧坦还在发愣,天元就已经点点头表示完成了。
“我怎么没有感觉?”
天元:“闭上眼睛。”
萧坦照着天元所说的去做,刚刚闭上眼,脑海中就浮现出这样一幅场景: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丝丝烛光照亮了一个巨大的空间,这空间似乎是无艮无垠的,到处漂浮着微红发白的烛火,一个渺小的人站立中央。
那人就是他自己,他能看到自己的整个面容,不一会儿,他又看到了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这两个身影漂浮在空中,似乎离他很近,好像又离他很远,仿佛触手可及,却怎么也摸不到。
这是天元和多矢。
天元:“我不仅把书卷印在了你的脑海,同时打通了你的神识,你们这种生物很奇怪,本身拥有整个宇宙都羡慕的广袤神识,却只能偶尔接触到其中的部分。
现在你看到的这个地方是永远属于你自己的地方,它虽然不是无限的,但塞下这世界上所有的书卷也是绰绰有余。”
站在中央的萧坦低声问道:“为什么我看不见你刻在我脑中的信息?”
天元:“你的神识太干净了,空间荡荡悠悠,接触的东西太少,不要害怕,在神识中是可以随处走动的,往前走,往后看,你就看到了。”
往前走,往后看?虽然不是很明白天元的意思,但萧坦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这一个身体慢慢朝前移动,和现实中不一样,在神识中走动具有极大的陌生感,需要慢慢适应。
他一走动起来,就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样子,无数烛光随着他的前行而后退,而他的这一副身体是能够360度无死角全方位对这里的世界进行全面观察的。
烛光的晃动形成一幅幅动态的图画,他看到了自己以往所在的双子岛别墅,看到了父亲的面容,看到了一张张他所痛恨和深爱着的脸庞。
“不要太过陷入回忆之中,人应该对自己新的记忆保持好奇感,不然就会沉沦进入无尽的想象,对当下没有任何好处。”
天元的身躯立在当空,巨大的黑色长袍化成一滩漂浮的液体,挡住了萧坦所有的回忆,他坑坑洼洼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清晰而又空洞的声音很快就淹没了萧坦的耳朵。
于是乎,烛光涣散,重新晃动之下,形成一幅文字图画,一个个无比熟悉的字符交杂眼中,萧坦竟然有些不太习惯。不过很快他就适应了对文字符号的辨识,毕竟这些东西都是他无比熟悉的东西,而神识中对于文字的理解很快也变得清晰明了,甚过于现实世界中反复地读书。
天元给他刻下的郑国法令翻译版比任何一个伟大的翻译家都来得标准而浅显,这是从天元的神识过滤出来的东西,萧坦看起来毫不吃力,很快便明白了郑国的这些东西,不过他还是有些地方不太明白,倒不是天元翻译得有问题,而是法令本身忽略记载这个时代的基本常识。
他这一想象,烛光再度翻飞重组,形成另一种文字排列,那便是他自己的疑惑和不解。随着文字的变化,图像也渐渐变化多端,形成一个个特定的场景动画,简直就和轮场电影一样,走马灯花,不断上映。
但是很快,他的躯体一下子被拉回到现实世界之中,周围琴瑟林立,玉床温厚而宽阔,自己正坐在上面,两只眼睛瞪成了铜铃。
“你们的符号太神奇了,符号会形成交杂的符号,随着神念的转动而形成新的神念,最终变成自己的理解,而这种往复的想象和反馈会形成新的往复反馈,最终变成独一无二的东西。”
多矢呆看着萧坦:“我错了,我以为你们的信息简单而粗略,没想到这其中的复杂竟超出我的想象。”
萧坦“啊”一声大叫:“道理我都懂,为什么要拉我出来!”
离开神识的这种感觉是十分痛苦的,这种痛苦是没有感受过的人所不能感受的,就像是在做一个最甜美的梦,突然被吵醒一样,这种痛苦比之更甚十倍。
天元:“你现在的修为,一旦进入神识,深陷泥沼,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和记忆之中,对外界的事情无法把握,还是少进去为妙。你知不知道,有人来了。”
萧坦大致听懂了天元的意思,但他还是强行嘀咕了一声:“就算这样,也不用把我拉出来吧。”
天元:“神识是很危险的,如果进来的人想要害你,只需要轻轻一推,你整个人就会崩坏停滞,短时间内发不出功力,这几息之间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萧坦摸了摸额头,一脸耍无赖的样子:“我不是有你们照看么,怕什么,谁能打得过你们啊,如果真打得过,那我醒不醒来不也一样?何况来的人会不会害我,你们难道不知道?”
天元没有表情的脸面中传来一声冷哼:“我们保护你的性命,既不是义务,也不是责任,你若真的自己找死,我们再换个人寄宿也是一样。”
萧坦猛然瞪向天元,他想知道这家伙这话几分真几分假,可惜后者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女公子到!”
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眼前的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