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先生以及女士,我想冒昧地问一个问题。在一个宁静的午后,就是当西方的远天即将泛起微红的午后。此时的你,是否愿意与曾经的挚友在金碧辉煌的剧院,共同欣赏久负盛名的交响乐?也许,许多人对这份惬意,充满期待。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们故事的主角,陈Sir,永远都不会喜欢…
“江小乙,你站住!”
熙攘的人群,川往的过客。
陈梦玄在这十分的拥挤之中,向前挣扎。
“江小乙!等等!”
穿过一层层拥挤的人群,却也只能看见江小乙气喘吁吁的背影,迅速远去。
陈Sir知道,此时此刻,江小乙,正如那场激扬的交响乐,像烈火一般地燃烧。而那旋律,陈Sir确信,正在彼此的耳畔回荡。
“拜托让一下!谢谢!哦,Sorry!sorry!”
川往的街道,陈Sir看到,江小乙早已穿过了那个十字路口,奔向林立的高楼。此刻,路灯的红烁早已刺目通明。
陈Sir焦急地望了望他远去的背影,随手脱掉了西装的外套扔在地上,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个街头。
急促的鸣笛,仓促的背影。
在数次的危险擦身而过后,继续向这城市“丛林”追寻。
陈梦玄回想着十几分钟前的时光,指挥家忘情地挥舞着指挥棒。
江小乙说:“他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浸身在这音乐的火海,仿佛在无声地呐喊“燃烧吧,燃烧吧!”用他那倾尽的灵魂,鼓舞这无尽的火海。
但此时,陈Sir知道,即将坠入火海的,是朋友的生命。
陈Sir知道,江小乙,他现在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正在一丝一丝地燃尽最后一分力气与希望,就像一只扑火飞蛾,燃烧成一闪而过的萤火。
江小乙拼命地跑,时不时地望向身后,他听见耳边的风声,在一点一点平静。终于,慢下了脚步,累得跪倒在路旁。大口地喘着粗气,只留下眩晕的目光,还在寻找着方向。却依稀看见那个街道的拐角,陈梦玄正飞奔着赶来。
他又爬了起来,气喘吁吁地向前奔跑。
丛林一般林立的高楼,留下愈发倾斜的影。
终于,他看见了,那栋早已废弃的老楼。
踉跄着,一步一步跑到门口,抓住门上那锈蚀的把手,奋力地摇了摇大门。
失败了,那门,是锁的。
江小乙后退几步,低着头,喘着粗气,看着自己酸痛的双手。疲惫地弓着身子,向后望了望,既而从旁边的地上搬起…
竭斯底里的低吼,砸开了锈蚀的大门,既而向顶楼气喘吁吁地爬去。
一层,两层…
到了顶楼,踉跄着踏过满地尘土。抬起头,慢慢地拖下西装的外套,搭在胳膊上,向前走去。去注目着,这座城市的绝美的夕阳…
他慢慢地弯下腰,低着头,开始笑,无奈地笑,放肆地笑,竭斯底里地笑。却又用浸满汗渍的衣袖去擦拭着泪水。
跪倒在这尘土里,他…
屈服了,将头颅紧紧地抵在地上,继续笑着,流泪着。
一阵急促的脚步,焦急地传来。
从那楼道的阶梯上传来。
江小乙猛地睁开双眼,双手颤抖着,疲惫不堪地站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按住眩晕的头。踉跄着,向那夕阳…
一步一步地走去。
顶楼的门,突然被陈Sir撞开。
“江小乙!江小乙!”
彼此看见了彼此。
陈Sir扶着双腿,气喘吁吁。
江小乙回过头:“其实…其实你…可以不…不用上来,因为…马…马上我就要…要下去…下去了。”
陈Sir笑了:“那你…”
“不对!”
太迟了。
江小乙张开了双臂,扑向了夕阳…
“No,No,No!”
陈梦玄向前拼命地跑去,却不能为好友抓住一丝的希望。
这天的夕阳,染红了陈Sir眼前的这个世界。
……
急救车与警车的鸣笛,由远及近地争鸣。
陈梦玄一步一步地回到顶楼,瘫坐在那个门口,看着这血色的世界。
……
时间的流逝,在今天显得悄无声息。热闹的夜市也在店铺的霓虹消失后,和夜幕一样。
选择沉默。
柠檬树酒吧
美艳的吧台小姐,井洛依正静静地看看手里的高脚杯。
一遍一遍地擦拭。
昏黄的灯光,使吧台沉浸在一片说不出的浪漫,又使吧台以外的空间,留住了一份深夜独有的静谧的阴暗。
一阵略带拖沓的脚步。
一步,又一步。
“抱歉顾客,夜深打烊了。”
井洛依头也不抬地说道,依旧在擦拭着一个又一个的高脚杯。
“我知道。”
井洛依抬起头,望向那来自深夜的顾客。一双美目,见到这位衣裤上满是尘土的陈Sir。惊讶,不解…
从眼神中迅速流露出来。又急忙从柜台后快步走来,扶住了陈梦玄那微微摇晃的身体,带他来到离吧台最近的沙发。
“Sir,你这是…”
看见陈梦玄“蓬头垢面”的样子,井洛依连忙拿起茶几上的毛巾,走到吧台前,浸过温热的水,又用力拧干。
井洛依把慢慢把毛巾叠好,递给陈梦玄。微笑着说。
“你这是…抓小偷了还是斗流氓啦!”
陈Sir接过湿热的毛巾,紧紧地按在额头上。
许久,慢慢地抬起头,呆滞地看着窗外的灯光过往。
陈梦玄缓缓地说:“洛依,请原谅我带来了一个沉痛的消息,我知道,这样做很无礼,不像一个绅士。”
陈梦玄抬起了头,看着井洛依的双眼,望着她满是忧虑的目光。
陈梦玄的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着,咽下了那个涌向嘴边的噩耗:“但我实在,实在是除了你,在这个城市找不到另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了。”
陈梦玄悲痛地,将毛巾捂住了双眼,开始抽泣。
井洛依缓缓地坐在陈梦玄旁边。手臂搭在他的背上,深情地望着陈Sir。
井洛依:“我理解你的心情,谢谢你把我视为信任的人。”
陈Sir:“一个朋友,他说他终于无法承受过去,只好在今天结束。”
陈Sir:“我当时以为…以为…”
井洛依紧紧地搂着陈梦玄:“我记得,你有一作家朋友,就是那个江小乙,在他的小说里说过。”
“把坠落当作飞翔,或许是心灰意冷的人最后的梦想。”
井洛依:“我知道这样说,不算安慰,甚至不对,但你会理解的。”
井洛依静静地搂着陈Sir,看着窗外的世界,那远方的灯光。和他一起去度过这糟糕的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