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风声淅淅沥沥地大了起来,红杏出去瞧了一眼又回了内室,说下雨了。
怪不得王菲雯回府没多久就觉得浑身酸软得厉害,她根本睡不着,便让红杏掌了灯,僵坐在榻上许久:“哥哥还没回来?”
红杏摇摇头,“约莫还要半个时辰。”她回答完,找来一箩筐的彩纸和剪刀,将轩户下的紫檀横塌用细软的金丝被铺得厚厚的,又放好能依靠的暖枕,说:“小姐要不要玩玩剪纸解乏?”
“好。”
她被红杏扶下床,坐在窗户下一边照葫芦画瓢,一边听着外头拍打在竹叶上的雨低声,这会子倒觉着惬意许多。红杏最擅长剪窗花,从前在宫里,她宫殿的门窗永远都是红彤彤的,喜庆极了。
红杏默默地坐在小茶几的另一面,也不说话,两手间不断变化出各种花样的剪纸。她忍不住笑开了眼,“你这般好的手艺,是打小练出来的么?”
“小时候家里穷,连饭都吃不饱,哪还有时间学这些精巧的小玩意儿。我这一身的本事,虽不精,却全通,都是进紫罗馆后才慢慢学起来的,不过也是被迫的,只为了讨好那些徒有其表的臭男人。”
红杏前世就是如此,即便进了将军府,她的心也从未活过。对男人,她早就死心了,一生未嫁。
王菲雯想了想,终于开口问:“你跟紫罗馆里的姐妹还有往来么?”
红杏依旧低头剪着金箔,她摇了摇头。“不曾。”
王菲雯伸手过去拉住她,她因此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有些意外地抬头。
“我希望你能继续跟她们保持联系,这个时候正是他们内部最乱的时候,必定最好攻破。”
红杏露出不解的眼神,王菲雯只好继续跟她解释:“紫罗馆不是普通的娼妓院子,它里头暗藏玄机,你好好想想,你在患病前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红杏哑然,她终于回过神来,“小姐的意思是,我的病并非天灾,而是人为?”
王菲雯点点头,“我也是后来才开始怀疑的,我曾去紫罗馆找过你,可二王子竟然冒着得罪我的风险帮老鸨扯谎,找了旁人顶替你,这一点,太不寻常!”
红杏放下手里的剪刀和金箔,她陷入沉思。仔细回忆着出事前的点点滴滴,她终于想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有天夜里,大约天色开始变白,我撞见老鸨在紫罗馆花魁霓凰天的屋里在看一张地图,因为地图上的字体太奇怪,我不由走进去多看了两眼。她们两人看见我立刻收起了地图,老鸨还因此狠狠地罚了我一顿鞭子。我本以为是我自己身子弱,本来伤也没痊愈,碰到个不干净的男人,染上这种病也是我自己不争气,没想到……”
红杏说着说着不由紧握起拳头,她立刻答应下来,“到底是怎样的玄机,竟让她们对我这样的小人物下手。小姐放心,我一定弄得清清楚楚。”
王菲雯见她如此决绝,不由嘱咐道:“答应我,事情要做,但性命也要保。这一点,可比什么都重要。”
“小姐,红杏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