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仁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面庞秀丽少年,白衣束发,虎虎生风跑了过来。恰是少年风华正茂,望着少年欢悦脸庞楚仁也感受了青春的气息,这种对他来说既遥远又奢望的气息。
陆白飞看着自己跑过来的师弟,脸上露出不一样光彩笑道:“庄师弟你怎得来了。”
来者是玄玉山庄庄主慕容忠的第五弟子,慕容忠一生只收了五位亲传弟子,这个庄明是他晚年才收入门下的孩子,也是收官弟子。庄明虽是最晚入门的弟子,但是他却是天赋最高,最有慧根的一个,因此也是最得慕容忠喜爱的一个弟子。一来师父宠爱有加,二来这个小师弟性格活络,性情极讨人喜欢是个极好的少年郎,所以众师兄弟对这个小师弟也是极为关爱。
庄明抱拳笑道:“各位江湖朋友已经到了,师父和大师兄在迎客厅接客,算时间你也快到了,师父便命我出来迎接燮和堂诸位前辈。”陆白飞看着庄明闪躲的目光,笑了笑,即刻会意:“我还能不知道你,只怕是诸位前辈在场,师父不准你胡闹,你受不得约束找了个理由自己跑出来了。”
庄明嘿嘿一笑,“陆师兄还是你了解我。”
陆白飞转身向着楚仁抱拳,继而向楚仁引荐道:“楚前辈,这位是我师弟,庄明。”继而对庄明道:“小师弟,这位是燮和堂玉公子,快来拜见前辈。”
庄明自幼跟随慕容忠习武,虽不曾下过玄玉山庄,但对燮和堂之名却早有耳闻,对威名赫赫的玉公子也很是好奇。
说话间眼中扫过楚仁,阳光照在那楚仁清瘦的脸上,映出消瘦且英俊的轮廓,但那清冷神情却好似是远处冰山上玉塑的冰雕一般,只见他负手而立右手领着一个甚是可爱的小女孩,不由心中暗自狐疑:“名震江湖的玉公子竟然是这样清瘦青年,看年纪也比我大不了几岁。江湖传言多是以讹传讹较多,想来这人的本事多半是别人吹捧出来的。”想到这一层,当下便有了几分轻视之意。饶是如此极其重礼仪的庄明还会抱拳躬身道:“晚辈庄明拜见前辈。”
庄明是个天赋极好少年,否则也不会才十五的年纪就已经到八品武者的境界。天赋好又出众的人,总是眼光要比别人高一些,要说他骄傲自大还不至于,但他总是会服气比他们强的人。对于那些名不副实的人,他总是嗤之以鼻。
楚仁见庄明行礼不扶不动,神情淡然,说道:“不必多礼。”庄明见楚仁如此托大,不由冷哼一声,心道“这家伙摆的好大谱!”
楚仁和陆白飞都注意到庄明这个细小的动作。陆白飞甚是不悦剑眉一蹙,沉声道:“庄师弟,不得无礼。”庄明自知失礼,又想到师父对着人推崇至极,也暗自压住怒火,抱拳道:“前辈莫怪,今日得见前辈侠风,不禁感叹自己习武多年,但还是终日惶惶度日,一事无成有些感伤,绝无对前辈不敬之意。若在下能到江湖中闯到一番,相信也不会比前辈差。”
陆白飞听到这话,心中也泛起苦意。玄玉山庄不依附任何朝廷势力,多年来受到了各门各派的排挤和朝廷的打压,师父为了不与各门派失了和气,严禁师兄弟们在江湖上游走和江湖豪侠们争名逐利。师父五名亲传弟子除了大师兄戴梦尧,在江湖中闯荡过,其余师兄弟一直在玄玉上庄侍奉师父。
想他们这样的少年,正是意气风发之时,谁又能不向往着更广阔的天地,玄玉山庄虽大,但比起广袤的天地它还是太小了。少年豪气,数十年习得一身武艺不得施展,不得不说却是人生一大憾事。
陆白飞也曾无数次想过借三尺明月,衔两袖青龙,轻剑快马恣意,携侣江湖同游!但毕竟师命难违,也只得暗自感伤。
陆白飞厉声喝道:“庄师弟不得胡说。”庄明眼中透出无奈:“陆师兄庄明知错了。”
楚仁望着庄明,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说道:“你觉你会比我做的好?”
庄明冷哼一声,抱拳道:“不敢!”
楚仁语气更加低沉,让人不寒而栗:“到底是不敢还是不服?”
庄明顿时恼了,“我敬你是客,让你三分,你莫要得寸进尺。”
楚仁突然笑了,这一笑宛若万年冰山上纯洁雪莲绚丽盛开了,只听他淡淡说道:“别说前辈不给你机会,用出你的看家本领,你若能碰到我身体一角,不肖几日你便能名动江湖。”
醉今朝怔了怔,他知道楚仁绝非小肚鸡肠之人,这点程度远不至于让他动气,但今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竟要亲自出手教训庄明这少年。看情势不妙,随即低声道:“老楚,今日戏份有些过了,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楚仁冷冷道:“孩子?傲气谁都可以有,就是不知道本事也几分。”
庄明天纵之才,自幼收到师父和中师兄赞赏,何时受过这等侮辱。
“哼,就让看看我有几分本事!”话音刚落,身子一斜滑向楚仁,庄明毕竟是大家之徒,不肯突然袭击,便提醒喝道:“接招!”话毕,长剑已然出鞘,剑光宛若漫天星光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漫天飞雪”
玄玉山庄镇派剑法“玉琼剑法”。
陆白飞惊喝:“师弟不得无理。”心道:“这个庄明,还是这般冲动好胜,这个玉公子虽然年纪轻轻,但能位列江湖十大高手绝不是泛泛之辈,只怕他要吃亏了。”
又见楚仁纹丝不动,面对剑气纵横,稳若万山之仞,心里也有些诧异,“纵然他武艺高强,面对这摧枯拉朽的剑气,竟然不躲不避难道他真要以血肉之躯抵挡剑气。”
“呼”
楚仁披风猛然翻动,呼呼作响。下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只见楚仁身边萦绕着黄,青,白,红,褐色五中颜色,肉眼可见真气将他紧紧包裹着。氤氲五色来回飘动,形成五根手臂粗的气体,就在气体流动时,茗雪芯眼中闪过渴望之色,小舌头舔了舔嘴唇。众人都被楚仁举动震惊了,自然没有人会关注茗雪芯这些个小动作。
剑气越来越近,楚仁风轻云淡单手一指,五根气体如一条条五彩蛇蜿蜒到他面前,气体慢慢凝成一柄五彩长剑,“去”楚仁轻喝一声。
气体凝成长剑如破空长矢飞了出去。
“滋滋”
长剑剑气在地上留下一条深深壑沟,那漫天星光被五彩长剑吞噬待尽。
“咣咣”
庄明手中百炼成钢的宝剑被这浩然剑气折断成一节节。
庄明此刻无数感觉涌上心头。
恐怖,庄明从未有过这样恐惧的感觉。被这磅礴剑气包裹,他知道死亡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悔恨,自己不该这般骄傲自大,要是能重来一次自己绝不和他对手。
失望,自己才十五岁,还没见过浩渺天地,还没有游遍大好河山,还没成亲就这么死了,好不甘心。
庄明闭上眼睛,一滴泪水夹杂着复杂情感划过脸颊飘洒空中。他在静静等待死亡。
没有任何疼痛,身子几处大穴涌入丝丝暖流,八品本就是造府武者的巅峰,庄明虽年仅十五岁却已经超越几位师兄,早早到了这个境界,只有在体内凝造出属于自己的气府才能到达九品练气。此时暖流涌入像一柄柄阳刚之剑,竟在为他造府。
庄明生死之际未能及时即时感受,脑中只想着“想来也是这等速度的剑气足能够在我感知痛苦时就将我切成两段了。”
不对啊!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庄明还有知觉,他急忙睁开眼睛,一张灿烂笑脸抵在他眼前,他着实吓了一跳,一个机灵,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以他的功夫就算下五品武者推他也不至于这般狼狈,一来是刚经历由生到死动魄历程,心绪未平。二来他本就没有任何防备,这一吓才险要摔倒在地。
面前笑脸自然是醉今朝,醉今朝见庄明狼狈模样,哈哈一笑,身子一闪手中黄竹一横,劲道巧妙将庄明扶住。
庄明又羞又愧,抱拳:“多谢!”
见面前楚仁已消失,急忙回头,看到陆白飞正引着众人入府,慌忙跑过去。醉今朝笑了笑将黄竹又插回自己腰间,解下腰间大红葫芦猛灌了几口酒,滋滋道“今日这酒喝起来味道格外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