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醉今朝飞身前来,却还是慢了。
“爹!”少女和少年痛苦呼声从众人身后传来,众人皆回头,便看到那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圆圆的脸蛋,一双黑溜溜眼珠在眼眶中此刻充满悲怆,来人正是沐夭夭救下的少女――薛灵儿。
薛灵儿娇弱身躯在雨中狂奔过来,粉色彩衣如雨中彩蝶艰难扑打翅膀,悲痛氛围始终萦绕在这漫天大雨中,少女的嘶喊声,声声穿透每个人胸膛直击心脏。
薛灵儿到时便看到了薛天雄被杀得那一刻,那个时刻薛夭夭觉得天都塌了,昨日自己还向他发了脾气,赌气一天没和他说话,想着在他一生中自己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走!”这般冰冷的字眼,薛灵儿便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不孝的女儿。
醉今朝自学武以来杀人不少,但所杀者都是些恶人,看着两班壮汉对峙在这里,醉今朝心中也明白这是江湖门派间争地盘夺利益的厮杀,幼时也听祖父说过这样的事情,在江湖中最为常见,他也深知帮派争斗没有孰对孰错,更无正义可言。所以他将一切看在眼中,也未从出手制止。
眼见薛灵儿这般纯真无邪的小女孩,失去父亲悲痛欲绝的神情,醉今朝便能清晰感受到楚夭夭如今的痛彻心扉,失去父亲的痛苦他是了解的,更何况是亲眼见自己最亲近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对薛灵儿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醉今朝自认是个有恻隐之心的人,他生长于豪门贵胄,自小受教与家族谆谆教诲,因一直保持着那颗赤子之心,他却也并非是憨傻的无知。相反他只是太过了解这世间有太多让人无能为力的事情,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命运和该承担的责任。
他可以清晰看到在楚天雄倒下去的那一刻他是无悔的,想来当他踏入江湖那一刻起便会想到会有今日的后果,为了他心中的道义和江湖,他义无反顾的迎接这一天的到了,即便是死也是作为一个江湖中人离开的。
醉今朝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这样静静陪着薛灵儿在大雨中站着,雨更加大了,重重砸在薛灵儿头上,薛灵儿伸出双手挡在她的头顶,为这个可怜的女孩挡些风雨,即便是这样的微不足道。
“咔嚓”天空闷雷响彻天地,随后一道耀眼白色闪电出现在天空,随着白色闪电,大雨中寒光一闪,一柄长剑划破雨帘直刺向薛灵儿,醉今朝身形一闪,手指稳稳夹住长剑。一双漆黑眼眸透过茫茫雨帘死死盯着甩出这柄长剑的吕武,吕武只觉被一道凌厉目光盯着顿时浑身寒意四起如芒在背。
醉今朝可以不管他们帮派之间争斗,甚至这里的人因此事都死在这里,估计醉今朝也不会因此而有丝毫的怜悯,这是他们自己选的路,这就是江湖。可他们万万不该对一个小女孩动这样的杀手,这已经不是江湖争斗了而是畜生不如的屠杀,这柄长剑也彻底刺破了醉今朝的底线。
长剑在手中一翻,“嗡”一剑声在醉今朝强大内力催动之下,破空而去速度之快,让人措不及防。大雨淅沥沥下着,冷气上升生成一层皑皑白雾,吕武瞳孔极具放大,手脚冰凉只觉心口一股暖流流出,再伸手一摸鲜红血液从胸口涌出,吕武眼中透出无限恐惧,想开口说话却只是呕出几口鲜血,耳边任何声音都听不到,只能看到自己父亲愤怒和悲痛脸庞。
“武儿,你怎能爹白发人送黑发人呢?”吕通双眼通红鼻涕眼泪一并向下流淌着,抱着死去的吕武痛苦大吼。少年人站在伞中仍旧是带着微笑俊逸模样,拳头却紧紧握着,嘴中慢悠悠吐出几个字:“好,很好。”吕通发了疯的窜起来怒吼道:“今日老夫要你们漕帮所有人为我武儿陪葬。”
薛灵儿刚经历丧父之痛,又在大雨中淋了许久心力交瘁晕倒在水滩之中。醉今朝轻轻抱起楚夭夭,走到一名漕帮弟子面前道:“能帮我照顾她一下吗?”那名漕帮弟子狠狠地点点头语气坚定道:“有人想对小姐不利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众人一同附和道:“我们也是。”
醉今朝转过身来,黑色眼眸中散发出凌厉精光。
风雨江湖路,莫止英雄情。
大雨之中寒气逼人而两人头顶冒着腾腾热气,正是以内力比拼掌力,这两人便是醉今朝和那折扇少年。
此前醉今朝与同为凝气巅峰的吕通比试拳脚,醉今朝以上成武学涵虚太清掌不过百招便将他打成重伤。
折扇少年见醉今朝掌法高明自认没有办法破解,动起手来便凭仗着自身化形境界内力强于对手这才掌掌以内力相拼,两人对了数十掌,醉今朝嘴角已然溢出了血丝,脸色也愈发苍白起来。
“这便是境界之间的差距吗?”醉今朝修习的内功心法乃是世间无上秘技,所以较之楚仁有所不及,但同为的化气武人来说醉今朝内力是要远远胜过他们的。
但此番几掌对峙下来,醉今朝已被对手的内力震伤了心肺,虽不致命却大大影响了运功。
折扇少年此刻心中满是惊骇,这小乞丐明明只是一个九品练气的武人,怎的内力会这般强悍,竟然能与自己正面相拼当真是古怪的紧。
少年冷哼一声,却是有恃无恐:“纵然你内力颇为古怪,但你也绝非是我对手,只因我是化气你是练气,境界之争便如同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道理,这一阶差距便让你我之间有天壤之别。”
醉今朝浑身上下冒着热气,原来脏兮兮脸庞也被雨水冲洗的干干净净。
只见雨水顺着醉今朝乌黑头发滑落下来,流到他白皙脸庞,继而流过他乌黑深邃的眼睛,流到他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最后流到他的脖颈处,而后便瞬间化作蒸汽。
众人无不被眼前这场比武紧紧吸引住了眼睛,更是诧异不知名的小乞丐原本是这样俊俏模样。
此刻的醉今朝周身透着凌厉,目光中闪着耀眼光芒淡淡道:“越阶杀初入化气的你,我还是能办的到的。”
少年放声大笑:“好大的口气。”
这雷阵雨来势快去的也快,大雨收了瓢泼之势后,乌云便慢慢散去,被乌云遮住的太阳也散发出光芒,照在每个湿漉漉的人身上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醉今朝动了,如捷豹捕食般迅猛异常。
少年吃惊于醉今朝的爆发力,反应速度却也丝毫没有慢,醉今朝冲到少年面前时,少年的一掌也随即拍出,此刻便能看出少年,对敌经验十分老道,这掌拍出时间不早不晚正是醉今朝刚要进入这一掌的内力包围范围之内,正是看中醉今朝以极快速度冲将过来,无法及时控制自己身体。
要知道即便是内力惊人的凝形高手,在身体上也总是会有一个极限,只因他们也是人,他们不是神仙可以随意变化,无所不能。
少年知道这一掌绝对足够将醉今朝打的筋骨尽断,然而下一刻少年却大惊失色,表情如见鬼魅。
只见醉今朝身子向后一仰,整个身子腾空而起,恰好躲过掌风,“呼”内劲从醉今朝脸庞划过。
“噼里啪啦”声响不绝,只见醉今朝身后小吃摊的桌椅被内劲轰的粉碎。
反观醉今朝腾空而起身子不知怎的竟极速转动起来,速度不减飞踢向少年。
少年一掌刚出,反应自会慢些,只得用手护住胸前,醉今朝连续数脚踢在少年手臂上,少年只觉手臂被震得有些发麻,身子也连续后退几步。
醉今朝身子在空中一翻,再次欺近少年,涵虚太清掌刚猛掌法随即跟上。
少年自知一旦被他逼近欺身将对自己大大不利,奈何少年主修内力对于轻功一类外功是最为不擅长的,此番场景不得不还掌阻敌。
呼呼掌风夹杂着内力直逼醉今朝,醉今朝又怎肯和他比拼内力,皆以巧妙轻功躲开,这还不算完只见每一缝隙之间便递出一掌,少年开始显得有些狼狈不堪了。
醉今朝身形愈来愈快,渐渐众人便只能看到无数黄色身影,在少年周围腾转折挪。
少年被缠斗不休又无可奈何,不禁大怒大喝一声,身边聚起肉眼可见的黑色薄雾。
“黑煞波风掌”
围绕少年薄雾突然剧增包围范围之广已经远胜从前,醉今朝再也无法近身,身子急速向后飞驰而去。
“砰,砰”薄雾一路随着醉今朝而去,地上被内劲轰出无数的大坑。
醉今朝潇洒落地,少年原本打理整齐的头发有些乱了,呼吸也变得有些紊乱,一双眼眸似乎冒着火花死死盯着醉今朝。
醉今朝右脚一蹬身子又急速飞驰向少年轻呵道:“来吧,一招定胜负。”
醉今朝运气毕生内力,衣襟鼓起“呼呼”作响,身子飞驰在水洼上却是脚踏无痕。
少年早已怒火中烧见醉今朝肯和自己面对面相对,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黑煞波风掌”“涵虚太清掌”
只见两人周围轰鸣声四起,地面爆裂开来,余波后强大的内劲将众人吹得脸生疼,不得不别过脸去。
当在眼光再次回到两人身上时,醉今朝单膝跪倒在地上面,口中喘着粗气,身前一滩血迹显然受了极重的伤。
少年呆立在醉今朝十几米处,目光中透着无限不甘和悔恨,直愣愣倒了下去。
场中寂静万籁,只听得醉今朝急速的呼吸声,醉今朝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一个踉跄便要跌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