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痒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完全不认识的床上,意识迷迷糊糊的,感受不到什么特别的感觉。
于是他又把眼睛闭上了。
此刻他的意识感官强烈得非比寻常,尤其是自己的听力,感觉前所未有的能耐。感觉有一张大网铺在了方圆30米的范围。周围的人很不一样,给人一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感觉,一点都不像一个修仙门派应该有的样子。
那帮修炼的疯子,例如自己的同窗和师弟们,那个不是起早贪黑,要么修炼招式神通,要么夜战到底。总之没有几个人是......像自己这样无聊的。
想着想着,周痒的耳朵有点痒了起来,可是他的四肢百骸却完全提不起劲来,只能就这样忍耐着,似乎有千百只微小的虫子在自己耳道里那么怕呀爬呀爬呀爬呀.......
很多年,周痒没有这样痒彻心扉的感觉了,原因很简单,几乎一天12个时辰,有一半以上的空余时间他在掏耳朵,而且掏的很专业,甚至研究出了耳道里的300多穴道。
就在他回味有一个长长的棒子在自己温软的耳洞里捣鼓的时候,外面的谈话声逐渐清晰起来。
“都12个时辰了,十九怎么还没醒。”一个胸小的女修士正在门口和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弟子靠着墙谈论着什么。他俩很显然已经在这里守着一段时间了。
“据说有一只奇毒无比的蜘蛛袭击了十九还有乐长老,就连乐长老都中招倒地,现在陷入昏迷当中,多亏喜长老当仁不让地挡在了众人前面,才能逢凶化吉,喜长老万岁,喜长老威武!”男弟子把他道听途说的段子比划得如同亲眼所见,还不时地往眼前的这个师姐的方向靠过去。他们俩都是外门弟子,算是喜长老那一派系的。
“行了少拍马屁的,我现在只关心十九,他修为低,底子弱,要是因此断了仙缘......”
“放心吧,喜长老亲自救治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就是有点奇怪,你说跟十九粘上的没几个人不出意外的,先是乐长老,在是当时在场的几个师兄弟。”男弟子说着,话语中还带着几分悬疑感,让人越听越觉得不是瞎编乱造。
“不止呢,我得到可靠现报,最早出事的是二长老,到现在还不见踪影呢,照理来说作为执法殿一把交椅,他的狂怒真力霸道无双,光靠近执法殿都受不了,可是现在愣是一点气息都没有。全宗上下都在传二长老练功走火入魔,说不定就陨落了,而他之前最后遇到的就是周痒.....”
做师姐的也开始把自己听到的进行了分享,也好像确有其事,但他俩修为都不怎么高,发现不了里面周痒已经有了苏醒的动静了。
“师姐,你是说......好像乐长老出事的时候,也是......”
“别瞎猜了,周痒怎么说也是我们同窗六年的师兄弟,尽管现在事有蹊跷,和他粘上的人除了喜长老都神奇地闭关了,生死未卜。”师姐说着,其实周痒的位置总是门派里面的一大奇,明明修为弱得可以,却赶上了黄金一代被收为了内门,可是武力修为道法没有一项是能够站得住脚的,若不是怒长老庇护,说不定早就被拉下来了。可周痒呢,为人确实还不错,也不招惹谁,因此门里也并没有什么特别针对他的情况。这一次,也是少有的门主坚持执法。
“我倒是听说了几个谣言,那个虚得厉害啊。”
“什么谣言?也给我白和一下。”师姐表示聊有兴趣,他俩找了好位置不晒着阳光,蹲下来聊着。
“十九,男性,但是从来没有跟师姐师妹的......你懂我意思。”
“据说他很纯情,在乡下老家里面有了一房娃娃亲。”
“但是这部谁也没见过么,再说了,十九的家在哪来着?”
“不知道......没听十九说起过。”
“可不是么,十九的手巧得很,还给九师哥缝补过衣服呢。”
“你别说了,我咋那么瘆得慌。”
周痒在里面,也许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在背后的议论,这样的“真话”可是不多见,当然得竖起耳朵来好好听听。
“算了,不说了,反正十九也不适合修仙,这一次离开闹得动静还挺大的。”
紧接着他俩就聊了一下十九昏迷之后的事情。
乐长老昏迷,其余几个师兄弟纷纷被安排闭关,门主知道了周痒的事情后,马不停蹄地来到周痒这里,发现周痒并没有大碍,只是气息微弱,而那只透明的蜘蛛早已被喜长老打散了。
喜长老不愧是元婴巅峰的修士,修炼的是农道中的“二十四镰”,用的正是二十四节气的招式,蜘蛛还没走过四招就被废了。不过喜长老还是太爱研究,执掌丰收堂的他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甚至想着这只蜘蛛该如何好好利用,说不定有办法增加弟子甚至长老们的修为和收入。于是一个不查就把它打散了。打散后长老一阵心疼,给它起了个“琉璃透”好听的名字。
这玩意儿的毒是幻术性的,他甚至有再从乐长老的耳朵里再养一只的想法,但还是给自己的好奇心画上了逗号。
“一切源自周痒,一切必完结于周痒”,门主的原话是那么说的,于是在大长老的安排下,周痒被安排在城镇的边缘,靠近大片的农田的位置。
周痒,已经不再是自在门的弟子了。
“其实十九也挺可怜的。”师姐那么说着,男弟子同时也表示了默哀。
周痒所在的内门不仅吃住都好,还有固定的资源供给,让他们无忧修炼,外门可就有不少杂事,就算这样也比做普通人的好,只要通过门派的考试,甚至跟长老导师搞好关系,一封推荐信就能让自己在某个势力极具权威。可周痒倒好,什么错都没犯,就是硬生生地被离宗。
另一头,门主殿前,门主一个人坐在一个由断木制成的长椅上,啃苹果。哀长老走向他,没有说话,没有笑脸,没有态度,只有一个眼神。
“我知道你不痛快。”掌门说道。
“你不该赶他走。”
“我没有赶他”
“你说的这话你自己信么?”
“因为这是事实,他又不是第一个离开的内门弟子。”
“他是个人才”
“可是他连最基础的测试都通不过。也许是他不适合自在门。”
“那是因为方法不对,他的指导教习对他有成见。”
“那么就是自在门不适合他了,我倒是很好奇,哀长老你很少会为弟子求情的。”
“你感觉不到么?老乐和老二两人的气息”
“你别告诉我,这跟周痒有关系。”
“我还真是想那么说,想象一下,老二醒过来以后,发现周痒被你给驱逐出去了,以他怒长老的威名,他会做出什么来。”
说完,哀长老行了个礼,退了出去。她身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层冰霜的气息,却又很快地融化了。
“如果他不闹,我还真不这么干了。”门主白纸画那么说着,他拾到起自己的画笔。白纸画还是会画画的,就是画风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有点那么非主流。
他画着只有自己看得懂的画作,打死也不能给别人看的画作。
“自在门,自在么?”白纸画重重地在白纸上画了一笔黑。
“嗯,这才叫自在”,门主很满意。
周痒这里,几个师兄陆续地来看了他,至于守门口的两个师姐师弟,已经被老大请去喝茶了。他们十九人的关系,还真是难以理解。看似分散,却又是一个整体。就像那个谁谁说的,主要是因为没有关键的利益冲突。
大部分的师兄师姐都回去修炼了,很快会诞生新的真传弟子,甚至是代长老出现,而他们扥位子空出来后,就又会有新的内门弟子的位置空出来,据可靠消息。当初被喜长老击晕了的几个人已经恢复了行动的能力。
他们带着鲜花,还有酒。共同来看这个没有醒来的好友。
每个人都献上了他们的.....悼词。
还有对于门派不公平的怨气。
终于,轮到老九费洛了。
费洛没有说什么,他把心爱的长剑留在了好兄弟的身边。然后转头扬长而去。
此刻的周痒没法说话,他真想告诉老九“喂,我没死啊,不要那么悲悼啊,你们让我这样之后怎么醒过来啊?”
可算,所有人都走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取回身体的控制能力。修士的身体和常人无异,除非经过特别的炼化,才会有特殊的功能。例如怒长老,肝火无穷旺,他就专门炼化了自己的肝脏,肝脏甚至就成为了他的第二心脏,负责灵力的摄取和储存,同时进化。至于周痒,他到现在也没能够炼化自己的一个器官,还有自己的法宝。
尽管已经修行了六年,却任然像一个完全的新手。
最后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前那两个玩忽职守的弟子也被重新叫回来站岗,突然狂风大作,两人却视而不见。
“既然醒了,那就做起来吧。”一个带有喜庆感觉的声音传了出来。此刻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您知道我醒了?”周痒说着,面前站着的是换了一身黑衣的喜长老。
喜长老走到他边上来,坐下,手上拿出了一袋东西,“这是老乐应该给你的,也是我们这边给你的。”
“乐长老还没有醒么?”周痒问。
“你解决了他几十年的心病,这估计也是老乐这么多年难得能睡好的一次。我倒是希望他能够多睡一会儿。”喜长老笑笑,他的笑容向来丰富,却显得有些做作。此刻的喜长老并没有那种感觉,反而让人有那么一丝的安心。
“我总觉得,你的实力并不止练气三层。”终于喜长老说出了自己内心所想。
“被您发现了,我貌似刚刚突破到练气第四层,哈哈。”周痒笑道,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样突破了自己的极限。
但是喜长老并不是指这个,“你不一定要走,这样吧,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来我的丰收堂帮忙,每个月我们都要处理很多的门派供给,真的人手不足呢。”
丰收堂算是全门派里最肥的一支了,很多的佃租,税收,甚至是版权费。要是说有那么一支不用担心修炼资源,那么一定是丰收堂。
“不行的,这次我看得很明白,不怪门派,是我自己没有成仙的能力,如果我是门派的高层,我也不会允许像周痒这样的米虫留下。只是可惜,没法再见二长老一面。”周痒望天叹了一口气。
当然,这段话他早就想好了。
因为就算喜长老不问,别人也会来问的。
“行吧,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不多做挽留,偶尔回来看看就是了。”喜长老安慰了他一下,然后就离开了,他离开得很巧妙,毕竟元婴巅峰的修为,除非自己愿意,一般人是发现不了的。周痒打开了喜长老给自己的袋子,里面是20个翠金,估摸着也是能修炼两个月的量了,要是拿到黑市去,能换成一般人一辈子的口粮钱。掏一个耳朵,这费用也真是够高的。
六年呀,收到了一大堆花,一把好友的长剑,还有门派给的两个月资源。
挺好。
第二天,当门口的站岗的师姐师弟两人回头检查的时候,周痒已经不在了,他们俩立刻上报给了喜长老,可喜长老只是表示他知道了,让这俩弟子该干啥干啥去并赏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翠金,顺便准备几个月后的内门弟子甄选。两个弟子喜出望外,一人拿着一个翠金就飞跑出去了。
来时淅淅沥沥,去时不留一鸣。
周痒走出了这个由门派为中心,四周生意红火,路上车水马龙的城市,商行的人在一车车地进货,却鲜有从这里出来的。
“总算从这里出来了。”周痒自言自语得很轻声。
“老子终于自由啦!!哈哈哈!!”紧接着是一阵狂喜。
他爆发出了一阵很弱的灵力波动,只能勉强对行人进行影响,因此有好多人看着他,场面显得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刚刚放出来。”周痒赔笑。很快,他准备齐了自己要的东西,一辆自在门研究的新款高马力车,一堆自己需要的用品,就驾着车,喝着酒,吃着花生沿着设定好的路线前行。
这将会是一场比较长的履行,也将是另一段故事的开启。
也许,他会潇洒,但注定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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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哥等等我!“
周痒一下子坐了起来,冷冷地向后面看了过去。
一个身上背着长枪和弯刀的身影正疾步向自己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