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让人无法理解的沉吟声源源不断地回响在这个湖面上。
“你的技术真好。”那个帅大叔一脸痴像地说着这句话,然后就屏住呼吸,准备叹出那最让人销魂的一口。
“哈......................”
他叹了出来,在周洋那有一些僵硬的手指下,这位帅大叔表现得十分自在。
整个过程周痒没有说话,这也许是目前为止他最惬意的一段时间。掏耳朵必须要全神贯注,将所有的集中力放在手指和耳朵上,因为眼睛是那样的无用,那三分之地却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不过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喜欢现在做的事情。
“太舒服了,舒服得我都不忍心杀你了。”帅大叔随口甩出了一句,周痒本想接口,却硬生生止住了。
“该另外一只耳朵了。”不等周痒说完,帅大叔立刻挪到了周痒的另一侧,生怕他手不顺。
“怎么样,本尊贴心吧。哈哈~~像我那么好,事又不多,还懂得欣赏的顾客,已经找不到了。”帅大叔说着,强行睁着眼睛。
太舒服了,在短毛进入耳朵的瞬间,那一分一分撩骚着耳道。仿佛所有的烦恼,所有的算计,所有的不愉快都在此刻飞到了九霄云外,一会儿又如同一根天下间最尖锐的银针轻轻撩着指甲缝里面最后的防线,就差那一毫米不到的距离,便是地狱,可也就是这一毫米,一种爽到让人发狂的刺激被藏在这稍纵即逝的痒感之后。
“表现不错,许你一个问题。”帅大叔说着。
“这里是哪,你到底是谁?”周痒没有忍住。
“这是两个问题。不过没所谓,我都要告诉你。不过,先给我来最后的那一下,你自创的,叫‘疾风骤雨’对吧。”他没有看周痒,而周痒也换了一根更加柔软的毛棒。
所谓的疾风骤雨,源自于一首曲子,一首形容风雨的曲子,周痒需要在心里弹这首曲子,让自己的手跟着曲子的节奏转动棒子,实实在在地将这种透心的灵动打入那人的耳朵,打入那人的心底,但这玩意儿是有风险的。
“前辈,我控制得不太好。”
“没事儿,我耳糙,里面的宝贝都取出来了吧?”
“没全部,有几块似乎硬了点,您看看?”周痒把那几块货拿了出来,可是这个帅大叔并没有想要目睹的意思。
“我还以为我不长这个呢,你留着吧。”周痒听到这话,有些无奈,有人会让其他人把这东西留着珍藏么?
“让风雨来得猛烈些~~”帅大叔说着,闭上眼,摆出了一个弥勒卧的姿势,甚是销魂。
周痒没有含糊,疾风骤雨最难的地方,就是它一下快过一下,一招深过一招,前前后后108圈,零零总总36种变化,最难的是,因人而异。
周痒嘴里哼着宫商角徵羽的调子,突然闭上了眼睛,盲着将棒子深入了帅大叔的耳道里。
同样是深入,这一招绝对和刚才的感受不同,因为这一招不再像之前那样清爽,而是泥泞得让人感觉陷入了沼泽,难以自拔。可是慢慢地,这种拖泥带水的感觉越来越小,越来越清,72下后,毛棒已经开始威胁到了那层薄墙,那层充满了血丝的薄膜。
最后的36下,正是这一招“疾风骤雨”的精髓,不能离开鼓膜,更不能伤到鼓膜,最难的则是那轻重缓急的节奏。帅大叔顿时有一种吃下薄荷透心凉的清爽,那棒头就像是帅大叔自己的一部分,照着痒处扫了过去,若是平常人一定以为这个正在给自己掏耳的人会是肚子里的蛔虫,在他面前,自己简直是一张白纸。
可是最后那一下,周痒稍稍退后了一点点。
帅大叔双眼立睁,散发出一种肃穆的杀气。
周痒抽回了耳棒,两人四目相对。
“可惜了,你怕伤我?”帅大叔用小指塞在了耳朵里,就那么非常不文雅地扣着、
“哎就差这一口气,你的灵力就干了。”帅大叔说着。
周痒看着自己,果然,刚刚凝结出来的紫金丹如同蒙尘,而自己的灵力已经处于一种营养不良的状态。
“先回答你的问题,我叫什么不重要,你可以叫我缨叔,缨枪的缨。”
“至于现在么,准确地说在你的耳朵的尽头,就是你扎破的那只左耳。”
缨叔打了个哈气,觉得自己很累的样子,周痒并不奇怪他的话,却无法理解自己的所在。
“首先恭喜你,刚才的凝丹你貌似开启了部分空间天赋,当然和我也有一定的关系,谁让我寄宿在了你的脑子里呢?至于为什么,别问我,我不想告诉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只能那么说,我们要做...师徒...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不会太久,我很快就要死了。另外要做我师傅的人太多了,不差你一个,现在我只想好好地给自己掏一次耳朵,然后安安静静地死去。如果你住在我脑子里很久了,应该知道我说的没错。”
“不知道,那只蜘蛛刚住进来的时候我才醒了的。”........
“那好吧,无论如何我都要死了,这里应该是地下吧,很深了。我能感觉得到。”
“这是一个墓葬,一只凶兽的墓葬,估计还是给大人物当宠物很久了,才会以这种方式葬在这片林子里,用的还是三方四正门的手段,说白了还不是那个地方的构筑。不过三方四正门也好,现在只出现了三方,那么必有四正。”
缨叔滔滔不绝地卖弄起自己的知识,看得周痒一愣一愣的。
.....
.....
然后就冷了。
“此处不应该有惊讶和掌声么?”缨叔说着。
“啊?啥,不好意思,刚刚挠爽快了。”周痒此刻正在享受他独创的另一种手法---“逆拂尘”,简而言之,左手掏右耳。
“不过就算我听着了,也不理解你说的那些,我对不三不四的最不理解。”
“简而言之,你是掉到宝坑里了,甚至还有机会能活着出去。你不信我?”缨叔说着。
“信,当然信,等着给你再次鼓掌,还有,我能量不足,估计等会儿就要石化了,您先卖弄着。”周痒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显得特别自我。
突然,缨叔手里出现了一团紫金色光气,虽然不大,却精纯无比,透出一点点金子才会有的光泽。
周痒再演得了无生机,看了这团似曾相识的气团,他也不得不停下之前的表演。是的,他不想死,更不想像现在这样被自己新得到的力量拖死,死在这个给畜生准备的墓穴中。
“你继续演,别停。”缨叔一边摆弄着气团,就像玩翻花线那样,气团仿佛是他手上的毛钱球。
“你偷我的灵气?”这是周痒最直接的想法,的确,他‘该’怎么想呢?这种前所未见的颜色,不算外面的那个刚入行的,只有在自己身上见过,那么眼前的缨叔的的确确就是一只寄生在身上的寄生虫,和琉璃透毫无区别。
“我知道你怎么看我的。”缨叔说着,“但是我不在乎。我很享受这种你不爽我却又弄不死我的眼神。”此刻,手上的紫金色光气演化出了一根耳扒,和周痒手上的凡竹耳扒一模一样,他控制着这玩意儿,伸进自己的耳道里,一阵摩挲。
“为什么,我调动不出来的灵气会在你那里,为什么我的灵气金丹会那么怪异,为什么没有一件事情能让我太太平平的.....”
“想死的人不会有那么多问题。同样,我也不想死。不过哪有那么多答案呢?“缨叔变了一张脸,他不再向一开始那般的没心没肺,而是淡然地操控起了那团紫金气团。
“你的自在都是别人给的,你的安然都是别人做的,你的一切只是像你手中的耳扒那样任人摆布,而你也必须保持一种有用没用的状态,不让人忌讳也不让人弃。这就是你,周痒,一直觉得无所谓的周痒。”他手上的气团没有变化,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圆圆的像一个苹果。
“在乎你的人一个就够了么?你要的是自在的生活么?自在的生活就是被别人遗忘么?坐在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落里,干着没有人知道,看似很快乐的事情,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了,遗世独立。”
“不,这不是你要的生活,这不是你要的目标,你是想自由地‘生’,但你希望活在别人心里,让别人快乐,觉得你----周痒,是他们不可或缺的一个人。”缨叔说High了,他一步步逼近周痒,身形显得无比地巨大且伟岸。
“别说了。”
“因为那就是你的真实想法,不然你为啥选择掏耳那么下贱的。。。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这种行为了,工种?嗜好?”
“别说了!”周痒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律动,他的耳朵里爆发出了一阵嗡鸣,湖面因为这一声吼叫而躁动不安,渐渐地,周痒头颅上重新多了一丝淡淡的紫金色光晕。
“在别人眼中的废物背影,在别人面前的虚与委蛇,在大辈之下的玲珑乖巧,和狗有什么区别?”缨叔更进了一步,他带着戏谑的口吻和一种天然而然的上位者气质。
周痒默默地盯着前方,却没有看他。
“你羡慕他吧,你的好兄弟,唯一的好友,费洛,可是看着他永远走在你前头,而你只能瞻仰他被万人瞩目,你不在乎?对,你说你不在乎,因为你还会掏耳朵。”
周痒没有像刚才那样,只是一味地提着头,看前方。
“你的一切,是被别人施舍的。”绝杀的一句却引来了对方此起彼伏的反抗。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在嘶吼完了,周痒的脑子觉得一阵疼痛,虽然不撕心裂肺,却如酒醉后的浑浊。
“你,到底是谁?”
周痒一个词一个词地吐出。身上的紫金色气蕴延绵不绝,缓缓地往耳朵里灌注。他很想撕碎面前的这个看似超级厉害的家伙,可是他知道他做不到,甚至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境况。常年的察言观色使得他很能辨别现在自己的处境和最错误的选择。
“缨叔,一个上天派安排下来做你师父的人。”缨叔笑了笑,将那团紫金色气团放在了他的面前。
“如果你不想死,我帮你活。”
周痒看着缨叔,将手很自然地伸向了那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