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前,岭北小城,连城;
街边,菜地前,一个十岁的孩童,肌肤黑黄,虽然算不上面黄肌瘦,但也绝不能说是结实的。只见他稚嫩的双手,使出全身吃奶的力气,提着一桶人中黄,艰难的朝着菜地挪步去。
另一边,屋檐底下,三五个衣着稍微光鲜亮丽的同龄孩童,躲在一旁,正在小声争辩讨论着什么。
他们讨论完毕,一个年纪稍长的孩童在墙角做俯冲姿势,突然朝提桶男孩冲去。
专心提着桶的小男孩,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只见那年纪稍长的孩童,快速的靠近那十来岁的提桶孩童,伸出一脚,一绊。就将猝不及防的提桶孩童,绊了个狗吃屎。
桶翻倒在地,桶内粪便倾泻而出,十岁孩童的一支手还在跌倒之中,不慎的伸进了满是黄金的桶内,顿时一阵恶臭迎面扑来,迎街散开而去。
那使绊的孩童闪躲不及,身上也被溅了一些粪尿的汁液。他闻了一下,一阵恶臭上头,表情很是不悦,对绊倒在地的孩童就是狠狠的几脚。
踢完人,孩童原本准备转身走了去,忽然身上又传来一阵恶臭,忽然觉得不解气,又回头上前继续猛踢几脚。
扑倒在地的十岁孩童,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使坏的人,如今还来猛踢自己,此刻眼神如果能杀人的话,估计那孩童就已经死了。
孩童一边离去,见地上之人正恶狠狠的在瞪自己,一遍走,一遍指着倒地的孩童嚣张的叫喊道:“看什么看,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厉害!怎么滴,不服啊!”
那男孩嚣张的说着,原本躲在墙角的那些孩童也跟着跑了出来,双手放耳朵旁做招手模样,边翻白眼吐舌头,边起哄道:“穷鬼穷鬼!活该被欺负!”
倒地男孩眼神愤恨,手握拳头,但也不敢反抗,因为他知道,肯定不止一人,这帮富贵子弟就是成群结队经常找自己麻烦的,以作弄自己为乐,以欺负弱者显示自己的力量为荣。虽说无聊幼稚,却是这些孩子闲得无聊时,常做的!
这菜地临街,街边的一户人家闻到了莫名传来的恶臭,走了出来,气势汹汹的,正准备开骂,却见是几个富贵人家的孩童,顿时没了声响。又看到摔倒在地的孩童,一看,这不正是张家的穷孩子吗,便开口骂道:“臭死了,臭死了,死孩子赶紧的弄干净!”转身又对那帮富贵子弟道:“你们赶紧去别地玩去,弄得这里乌烟瘴气的!去去去···”
那帮富贵人家的子弟孩童,冲着大人每人做了一个鬼脸,一哄而去。
人都散去以后,一直强忍着眼泪的孩童,终于忍不住,哭咽了起来。弄脏的一身衣服,是他唯一的一身衣服,家里多一件衣服都没有了。如今天气又冷,他便委屈的哭了起来!
许久,他哭咽着爬起身来,用还干净的其中一边袖子,摸了摸眼泪,提起地上的桶,一拐一瘸的朝不远处的河边走去,看来脚也崴到了,那样子,可怜极了!
根本没有能换洗的衣服,男孩只能整个人跳入冰凉的河水中,把身上的衣服又搓,又拍,又洗。
可怎么洗,身上都有一股屎尿的骚味,挥之不去,洗之不净。
只能勉强洗一下,然后便回了家,可身上还是带着一股子异味。
刚进了门,因为一身臭味,便被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的张父张母又是一顿责备,“十多岁的人,怎么提粪浇菜都弄不好,搞得一身骚味!”
虽然委屈有的是,他却不愿把真相说出来,因为说了也没用,这样的家境,面对有权有势的富贵人家,哪怕只是富贵人家的孩子,都是无能为力的,搞不好就让生活更加艰难。他只能默默的咽下这口气。不能对父母说,因为说了,父母也只能忍下这口气,所以,在他看来没有必要说。
张母实在忍不住他身上的臭味,一把将孩子扯了过来,象征性的拍打了几下,倒也没真打。然后三两下的就把孩童剥了个精光,洗衣服去了。
十岁孩童被剥了个精光,有点不好意思,抓着头发,害羞的跑回内屋去了。
这样的欺负经常有,就这样被人欺负着,小男孩也悄然长大了,但是他每一天都没有忘记被欺负的仇恨,每一天都会对着一个大树,赤手空拳,就那样打拳,一拳一拳实实在在的打在大树干上。出气也好,练拳也罢,就这样,他不怕痛,不怕苦,不惧风,不惧雨,就这样日复一日的练着,他渴望总有一天能复仇,期望总有一天自己能强大起来不在受到欺负,而是得到应有的尊重。
时光一晃,又过去五年。
先前的孩童如今,已经十五岁,已经有了初长成的男儿样子。
张家的家境随着张父张母的努力和隐忍,渐渐的也好了起来。泥房,已经换成青砖瓦房,身上的衣服虽不是绫罗绸缎,却也是有了好几件麻料布衣。家境虽还不如一些富贵子弟,但是也不会再低人太多。
这一年,张家有喜事,年近三十有余的张母怀胎十月,又产下一子。张家老来又喜得一子,全家喜出望外,格外疼爱幼子。
十五岁的大儿子名叫张靖,那时家境贫寒,靖字,取意人生安静、平安就好。如今家境好了,刚生下来的小儿子,将来是会被送去私塾胜读贤书的,望其将来能有出息,所以还专门请来识字之人,给孩子取名张睿,睿字,取意孩子将来英明、通达、明智,能有一番作为。
张家老来得一幼子,十五岁的张靖有了个弟弟,一开始也是欣喜若狂的。
一天张父张母外出做事,张靖带着还抱在手的弟弟,准备到他最爱的桃花林去看漫山遍野的桃花。
谁知路上又遇上了那些一直欺负自己的富贵人家子弟,这次他们人还不少,有六七个的样子。
张靖见状,知道那些人又要惹事,准备掉头就走。
谁知,身后就被其中一个早就埋伏好的,硕大肥胖的年轻人给拦了下来,他开口嘲笑道:“去哪呀,呦,跟小姑娘一样,带孩子那!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