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清愣住了，如果说，这个倒在血泊之中的是张露。
那么自己身旁的张露又是什么？
瞬间，冷汗冒了出来。
这，就是恐怖片的标准发展！
然而，张露的反应比他要快的多。
在短短的几秒思维宕机之后，张露飞快的窜了过去。
她蹲在尸体旁边，先是掏出了手机对着自己先录了一段视频，然后对着尸体不停的拍照。
甚至还从随身携带的小包中取出了一把尺子，衡量尸体上伤口的大小和长度。
即使这个尸体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
一边做着信息采集，张露还有兴致对着林立清讲解。
“死者死因很明显为坠楼。
高空坠落带来的物理伤害应该直接导致其部分主要原因。
器官直接破裂，部分支撑骨架断裂，导致大量内出血。
内出血导致的失血性休克是直接死因。”
这是真的尸体，身体每一个细节都是上天赐予的。
然后张露抬起了头。
轻轻的撩起鬓上一缕青丝，头发被汗水黏住，遮住了视线。
阳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虽然表情坚定，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实际上已经被汗水浸了个通透。
她还是害怕了。
她对于超自然现象的迷恋开始消退，开始害怕，也许是在害怕自己可能已经死了，也许是在害怕自己存在意义上的悖论，又或者是，其他更加可怖的真相。
对自我的探寻，一直是科幻或者惊悚小说中她最喜欢的情节，然而这样的剧情就发生在了她自己身上，却兴奋不起来了。
对死亡的恐惧，终究还是击败了她。
破碎的窗户，床帘被风卷着舞动。
而那扇镜子，已然消失不见。
在林立清的视角中，张露身旁代表情绪的颜色，兴奋，紧张，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慌张，恐惧和绝望混合的晦涩。
他也大概理解了，自己面前这个张露正在纠结的事情。
他嘴唇空洞而无力的张合，却吐不出一个字。
他也不再忍心，用所谓的二把刀量子力学去欺骗。
正准备和张露交代部分自己知道的真像，至少让她别那么难受。
张露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的情绪变化早已暴露给了林立清，但单就外表而言，和刚刚没有什么变化。
她问道：
“学弟，咱们是可以被外界通过镜面观察到的对吧。”
林立清沉默了一下，然后肯定的回答。
“是的。”
“你说，警察会进来处理这个吗？”
“不会。”
“那就是专业人士来处理了？”
“嗯。”
“那，我可以自己处理吗？”
林立清又是沉默了一会，下定了决心。
“可以的。”
张露用胳膊抹了一下额头的汗。
笑了下，说道：
“别担心，我没事的。”
看了一眼张露的情绪，恐惧和慌张变得更加浓郁了。
“咱们先把这个藏起来吧，如果被别人用镜子照到，可就不好玩了。”
“藏在哪里？我帮你，别的不敢说，我一把蛮力还是有的。”
林立清弯起胳膊，秀了秀自己的肱二头肌。
然后给张露同感了一些林鹿元和自己一起打游戏时候的情绪。
张露“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别开玩笑了，小天才，我自己就行。
咱们学校不是有个张堂墓吗，先藏在那个里面，不过在哪之前，我想给她化个妆。”
打破紧锁的玻璃大门，在图书馆后门里面取出了运书的手推车。
张露推着自己，带着林立清，先是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取了几件自己的衣服，还有化妆用的东西。
然后来到了位于校园一角的一个教学楼内。
这里是X大学司法鉴定实验研究室，里面自然是有着法医鉴定室。
虽然不懂怎么使用，但是把她面容清理干净是没问题的。
张露应林立清的要求，双手颤抖着取出了所有需要用的东西。
林立清记住都有什么以后，就退出实验室大门，避嫌去了。
笑了他胆子小以后，张露的面颊还是稍稍的浮上了一抹红晕。
把自己抱上实验室的平台，褪下自己染血的衣服。
部分皮肤被玻璃渣划破，变得血肉模糊，不过还好，自己的面容并没有被破坏，还是那么好看。
还有比较难看的就是变形的骨头，还好不像那种高层建筑坠楼者，骨头茬子都能透到血肉之外。而且虽有变形，但实际对于整体的形体并没有什么改变。
她舒了一口气，面容损坏还有肢体的怪异扭曲，这些她没有办法解决。
先用镊子，取出嵌入血肉的大片玻璃渣，
然后用实验室里的低压水枪，把伤口里面细小的玻璃细碎，还有石子，沙土之类的杂质冲洗出来。
这不符合司法鉴定的步骤，反而是殡仪馆的工作。
用消毒过蘸水的纱布，一寸又一寸将皮肤擦拭干净。
血污，泥土，擦拭了一遍又一遍，一旁的纱布堆成了一座小山。
抚摸着自己的身躯，张露能清楚的感觉到，这就是自己。
每一寸的皮肤，隐秘部位的形状和大小，藏在身体角落的细小的痣，都和自己一模一样。
伤口已经停止了向外渗血，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用纱布裹住了伤口。
她不怎么熟练的给自己化着妆，因为皮肤好，她从来都不用遮瑕，而打底和扑粉也只是个摆设，平时基本不用。
然而此时，躺在实验台上的自己面容上的少量淤青，还有虽然少，但是还是存在的细小的伤口，更别提失去血液流通后，皮肤变得苍白。
打底，遮瑕，扑粉，定妆。
神奇的亚洲妖术让她面容上的小瑕疵消弭的几近于无。
看起来甚至比平日里要红润与饱满。
虽然专业人士可以通过刁钻的眼光发现，但平常人看来，和平时是无异的。
画眉，用眉笔勾勒出立体的感觉。
然后用唇彩和唇刷，遮盖住苍白的嘴唇。
给自己换上衣服以后，此时，这个躺在实验平台上的自己，不像是一具停止了生命活动的尸体，只是轻柔的睡着了而已。
仿佛，靠近了还能感觉到她轻柔的鼻息。
张露呼唤林立清进来，二人合力将实验台上那已经失去生机的躯体转移到推车上。
此时的张露，却改变了主意。
二人推着小车，离开了校园，漫步在空无一人的平安街道上，宛若世界上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们的目的地正是附近一家殡仪店。
在店里，张露甚至挑了一个自己喜欢的样式，上面雕着很多花的那种，看这做工，要是收钱的话绝对要不少。
虽然废了一些功夫，但二人推着载着棺材的车回到学校时，才正值午时。
体育馆后的空地里，二人拿着铁锨，挖了一个大坑，足以将棺材埋进去。
因为二人体能都格外优秀，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完成了。
而封土，张露却不让林立清参与。
张露还细心的把多余的土均匀的扬在整个小树林中，整体上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厚度的增加。
看着平整的地面。
张露沉默了许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