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火光吞噬着这座刚有人气儿不久的府邸。
府中下人着急的救火,而主子却半点不曾关心这府邸是否能留下来。
一颗银杏树上,粗壮的枝干支撑着二人,从这里看去,正好能看见浓烟四起。
云夙坐靠在树干上,身子微微倾斜,手握成拳,懒懒的支撑着,“你就一点不担心?”
姜宁僵硬的坐着,全身上下能动的,就只剩眼珠子。
她倒是想担心,可谁让她技不如人,受人限制呢!
尽管看不清她的表情,可云夙也能感受到她的怒火,“我方才可是救了你一命。”
那我谢谢你!
“你便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
那你想如何?
“不如……”
云夙支起身子,衣角如水般滑落,与姜宁的衣角一灰一白的交织在一起。他缓缓靠近,淡淡的山茶花香萦绕,为何有人,连呼出的气,都是冷的?
穴道一下解开,姜宁还来不及反应,便再次被他拥入怀中。
这次,她被抱了个满怀,娇小玲珑的扑在他胸前,云夙宽大的袖袍若是故意遮挡,或许没人发现这树上,坐的其实是两个人。
姜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感受到了吗?它的存在。”
姜宁忍住身子的不适,更多的是忍住不把眼前这人踹下去的冲动,静下心来细细感受。
师傅曾说,玉令是万年寒晶所做,其状晶莹剔透,微微触碰,却又冷的沁人心脾。
那是多少上位者的渴求,而现在,这让无数人挣的头破血流的东西,却在云夙身上!
他是怎么得到的?
姜宁抬头,望进的却是一双深邃的黑眸,无底洞般吞噬一切的黑,黑的……可怕。
“这交易,做吗?”
姜宁下意识的瞥向他的胸口,略微敞开的衣襟无任何绳索,既没有挂在胸前,也没有系在腰上,那他将玉令放哪儿了?
云夙松开姜宁,甚至还刻意与她保持了三分距离,冷冷的目光让姜宁收回大胆的眼神,假装不在意的咳了两声,扭头便对着云夙扬起一个笑脸,“少城主,玉令能给我瞧瞧吗?”
云夙蹙眉,突然闭眼,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本就白皙的脸,此刻更是透白了几分。
姜宁笑容僵硬,“少城主,戏过了。”
不出片刻,云夙便出了一身细汗,他粗着嗓子道:“走!”
此刻的他有些急切,压根不像之前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姜宁此刻也察觉到了不对,他应该是毒发了。果断的搭上他的脉搏,却发现脉象紊乱,濒死之兆!
他的毒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的,更不能随便用药……
看了看此刻的场地,她竟忘了她还在树上!那待会她若是晕了过去,他们该怎样下去?
姜宁咬了咬牙,“云夙,先下去。”
云夙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也想起姜宁不会武功之事,一把抓住姜宁的手,将她带了下去。
如今在宫外,她的府邸被烧,她只能带他去客栈了。
一路上躲躲藏藏,尽量选偏远小路,避免被人认出来。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了一家客栈。
姜宁摸了摸身上,将仅有的银子全数给了掌柜的,要了一间上房,将云夙带了进去。
一到房间,姜宁忙不迭的喝了口茶,而云夙则茫然的坐在床上,“姐姐,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噗’姜宁差点一口茶喷出去。
转头看向云夙,此刻的他和之前一般无二。就像是今晚翻窗与她做交易的不是同一人。
这是……没事了?
姜宁想了想,最终觉得还是这样说较好,“少城主,你今晚就乖乖待在这儿。明日一早便怎么出来的怎么回去,知道了吗?”
“那为什么姐姐不送我回宫?”
姜宁正要解释,“我……”
“我知道了,姐姐是想和我玩儿,不想让我回宫里对不对?”云夙期待的目光灼灼发亮。
姜宁忍不住感叹,这毒发的样子,就是一只小白兔啊,多美好啊。
哪像之前冷如月光,看似清冷高雅,实际危险至极。
还是这样好。
姜宁肯定的揉了揉云夙的发,好软……
云夙的脑袋蹭了蹭姜宁的掌心,姜宁顿了顿,放下了手,“方才我说的,记住了?”
“嗯,记住了。”
姜宁见交代的差不多了,刚冒出要走的念头,衣袖就被拉住。
“姐姐要走吗?”
“嗯。”
云夙拍了拍床,满眼天真,“床很大的,能睡下两个人,姐姐不用去别的地方。”
姜宁烦忧,不知该如何跟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解释男女不能同床之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吵闹的声音。
“滚开,你……你可知我表姐是谁?”
“这位客官,这里当真没有你说的美貌女子。”掌柜的赔笑,对小二使眼色,让他过来拉住这人,别扰了别的客人。
小二还没碰到那人,那人便一手挥开,打了个酒嗝,“我说有就有,都给我让开!”
那人不顾阻拦大力的推开房门,屋里坐了一个穿着灰色衣衫的人,只看背影,分不出男女。
但那人虽说喝醉了,可这记性却一等一的好,指着姜宁道:“还说没有,美人就是她!”
那人跌跌撞撞的走进来,酒气熏人,嘴里嘟囔着,“美人,跟我走……”
“公子,你认错人了。”
眼见着他离的近了,姜宁嘴角上扬,正要下毒,却见先前还躺在床上的人儿已经挡在了她面前,“不许动我姐姐!”
云夙长了一张好看到雌雄莫辩的脸,无论是谁,见他的第一眼都会被惊艳,那人咧嘴一笑,竟然想去掐云夙的脸蛋儿,“又来一个美人儿……”
云夙气不过,抡起桌上的茶盏便砸到了那人的头上。
“啊——”
顿时脑袋开花,头破血流。
云夙攥着颤抖的手,转头安慰姜宁,“没事了,我很凶的,他不敢欺负你了。”
姜宁怔住,随后笑着摸了摸云夙的头:“嗯,你最厉害了。”
她不知此刻心里的感受到底叫什么,她只觉得很暖,很酸。
云夙拉下姜宁的手,蹙眉不满,“姐姐,你不能把我当做小孩子。我可以保护你的,我长大了。”
倒在地上那人,酒已经醒了,他狰狞着脸,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满脸血迹,可怖的紧,“敢打我,今天便让你们出不了这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