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过去,一到午时,厨房中总能准时出现姜宁的身影,但却无人敢多说一个字。
先前阿婆去找谢小姐告状,却反被侯爷教训一顿的事情,府中已经传遍了。
在他们心中,这位姜姑娘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她想做什么,更是没人敢干涉。
不就是拿点吃的吗,整个侯府都是侯爷的,侯爷都没说什么,他们区区几个下人,哪敢多话。
“子吟,今日有东坡肉,你快尝尝。”
子吟笑着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肉欢喜道:“姜姑娘,你可真有本事。”
“两块肉而已,就有本事了?”姜宁只觉得子吟可真是好满足。
子吟在侯府十来年,第一次享受主子般的待遇,而这些都是姜宁给她的,子吟心中感激,可姜宁不爱听她说那些感谢的话,她觉着说出来生分。
一顿饭下来,子吟没夹两筷子便饱了,她总是吃的很少,反倒是姜宁,大半的食物都进了她的肚子。
子吟面露难色,半晌之后才道:“姜姑娘,你以后不用再给奴婢带东西了。”
“为什么?”姜宁嘴中的东西还没嚼完便放下筷子,使劲一噎,下去了。
“奴婢知道你是因为当年的事情所以才对奴婢这么好,奴婢觉得受之有愧,当年奴婢也没做什么,甚至都没能救下你……”
尽管她当时去找了明琰,可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子吟,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值得,你是个善良的姑娘,在侯府生活这么多年,在谢晚秋身边这么多年,你还能有一颗良善之心是很难得的。”
话音落下,子吟便掉了眼神,姜宁连忙道:“子吟,怎么了?”
子吟哭的眼眶红红的,“姜姑娘,奴婢没有你说的这样好。”
姜宁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珠,失笑道:“好了别哭了,你身子本就有些虚弱,我给你开的补身子的药一定要记得喝。”
子吟吸了吸鼻子,央求道:“姜小姐,你以后别再来了,就当奴婢求你。”
姜宁蹙眉不解,为何?是她做了什么让子吟生气了?
“姜姑娘,求你了。”
姜宁顿了顿,说心底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子吟不想让她来,却又不告诉她缘由。她深吸一口气,“好。”
子吟顿时破涕为笑。
姜宁默不作声的收拾桌上的残羹,子吟急忙道:“我来帮你。”
余光瞥见她手臂上的纱布,姜宁尤觉得刺眼,还是忍不住道:“子吟,你想离开这儿吗?”
“我……”话音未落,子吟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姜宁大惊,“子吟!”
鲜血喷洒在桌上,竟是黑紫色的!
姜宁上前查看子吟的情况,却被子吟阻止,“姜姑娘,别过来!”
“你中毒了。”
子吟苦笑,“我知道。”
“因为谢晚秋。”姜宁没有疑问,而是确定。
子吟不语,算是默认。
她从怀里摸出一粒药丸递给子吟,子吟看了一眼垂下头,“姜姑娘,你别管奴婢了。”
姜宁不懂,若是三年前有谁给她一粒解药,有谁救她出去,她一定毫不犹豫。
为何到了子吟这儿,她却屡屡拒绝?
“子吟,想离开这儿吗?”
只要她说想,她便会带她离开。以今歌的实力,让子吟平安过一生不被任何人找到不是件难事。
她的毒她会想办法,只要她说想。
子吟眼中划过一瞬间的希奕和向往,转眼便消失不见,“姜姑娘,你不要再管奴婢的事了。”
姜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再强求,“好,若你想走了,随时来找我。”
命是她的,她自己决定,强求不来。
姜宁走后,子吟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她也想走,她也想去过平凡的日子,不再遭受毒物的折磨。
可她不能走,她的命从来不是她的,若不是小姐,她或许早就不知死在哪片山头了。
她只想平淡的活着,为何,这么难呢。
自从子吟拒绝姜宁的好意后,姜宁再没去过子吟房里一步。
转眼,便到了兆曦郡主生辰这日。
一大早,子衿便拿着一套水蓝色衣裙放在房间内,“姜姑娘,这是我家小姐给你准备的衣衫。今日国舅府去的达官贵人很多,不要丢了侯府的面儿。”
姜宁懒懒的翻了个身,将子衿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见她不理,子衿纵使心底有火也不能发作。
“姜姑娘赶紧换上吧,侯爷和小姐都在等你呢。”
子衿说完便出去了。
侯府门前,明琰见只有子衿一人出来,朝着她身后瞧去,“她呢?”
子衿俯身请安,随后道:“姜姑娘还在歇息。”
明琰蹙眉,她不知今日是兆曦郡主的生辰?请帖她不是接了吗?怎还在睡觉?
“侯爷,再等等吧,或许姜姑娘昨日在医馆太过劳累。”谢晚秋从马车中掀开帘子,十分好脾气的道。
明琰没说话,一群人就这样站在冷风中,等着姜宁慢悠悠的出来。
入秋的风虽不算冷,却也有些凉意,没过一会,谢晚秋便轻声咳了起来,明琰转身上了马车,“我们先过去,如风,你留下等她。”
“是。”
马车行驶离开,姜宁穿着一身粗布灰衫缓缓出现。
如风见此,心道她果然没穿侯爷送她的衣裙。
姜宁看向空空如也的门外,故作惊讶道:“他们都走了?”
如风点点头,“侯爷让我等你。”
“那走吧。”
“姜姑娘,今日可是兆曦郡主的生辰,你这样是不是……”
姜宁伸开手仔细看了看自己,有什么问题么?
见她一副坦然的模样,如风顿了半晌,“没……”
虽说姜宁和侯府没有关系,但若是有人故意要将此事算到侯府身上,那也没辙。
他也不明白了,姜宁是真不懂,还是压根无畏?
姜宁只是单纯的不想穿那件衣裙而已,不管是谢晚秋的还是明琰的。